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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凝視著波，麻醉劑讓他眼神迷離，&ldo;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rdo;他把雙手舉到胸前，比劃著名飛機的樣子，&ldo;一號艙應當是第一艘抵達著陸區的空投艙，但它不見了。&rdo;

阿里低聲說：&ldo;現在吉伯正在著陸區上空飛行。我們原以為會在熔岩上著陸，但那根本不是熔岩，那是火山塵。一號艙就像塊磚頭一樣陷了進去。&rdo;

&ldo;他們現在怎麼樣?&rdo;

&ldo;吉伯的磁力探測器表明一號艙已經下沉到兩百英尺的深度。&rdo;

木衛三已經活埋了我們四百名步兵。

三號艙駕駛員盯著波喃喃說道：&ldo;她看見一號沉下去，才越過目的地繼續飛行，駕駛二號撞到山上。她知道機頭會把她擠碎，但她把生還的機會留給了士兵們。&rdo;

他搖搖頭，&ldo;要跟上她可真不容易，沒人像波飛得那樣好。&rdo;

波已經不在了。

我環顧四周，在心中默數著。山腳下，沿著懸崖一英里的範圍內，橫臥著十六艘空投艙，每一艘的機頭都像我們一樣被擠壓得皺縮在一起，每一艘周圍都是正在構築工事的部隊和一群群傷員。

其他大多數飛行員的反應時間只比三號艙多出幾秒種，他們全都跟隨在波的身後，為自己艙中的戰士做出了犧牲。在一次心跳的瞬間，她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數千人。

她說過，我會做出英勇而又愚蠢的事情，讓自己送命。我低頭凝視著她，淚水奪眶而出。

芒奇金握住我的手，讓我看看她的眼睛，&ldo;我們應該在日落前埋葬她。&rdo;

遠徵軍著陸的時候正值木衛三上所謂的黎明時分。在它整個的旋轉週期裡，這顆星球始終晦暗朦朧。希伯的天體氣象學家曾做過推測，木衛三在&ldo;白天&rdo;這段時間裡還算平靜，但等它進入&ldo;夜晚&rdo;，冷卻的大氣就會收縮，生成狂風。

阿里、芒奇金和我把石塊壘在波&iddot;哈特的身上，我們身上落滿了飛揚的塵土。芒奇金唸叨著阿拉伯語，把麥茨格在我們進入空投艙之前送給她的那枚潔白的玫瑰放在波的墳頭。阿里在用希伯萊語祈禱。我淚流滿面。

這是我在木衛三上參加的最後一個葬禮。

我們沒有時間掩埋其他死者。

第四十八章

在波&iddot;哈特的墳墓一千英尺之上，我終於明白木衛三遠徵軍遭遇到多麼大的災難。作為司令部直屬營，我們將第一批登上懸崖的頂端。就在這座懸崖下，遠徵軍損兵折將，大傷元氣。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翻過陡峭的石塊，停下來喘口氣，回頭向下望去。即使在木衛三上重力大大小於地球，而且我們呼吸著人造氧氣，大家還是非常吃力。我們身傷的揹包大得像甩幹機，而呼吸的空氣則像珠穆朗瑪峰頂一樣稀薄。

在我們前方，吉伯時飛時停。他透過與阿里的頭腦相連，時刻保護著我們避開潛在的危險。遠徵軍的剩餘部分跟在我們身後。

空投艙的殘骸和屍體被丟棄在山崖腳下。從那裡開始，二十英里寬的平原向隕石坑邊緣伸展開去。現在我們知道了，這個平原其實是一片致命的沙塵。木衛三上四分之一的地區遍佈岩石，阿爾法著陸區位於這個區域。這裡沒有冰，平原上狂風漫捲，掀起了恍若波浪般滾滾湧動的塵沙。透過瀰漫的塵霧，我們能看到，木星如一彎血紅色的新月，斜掛在隕石坑的邊緣之外。

我伸手把芒奇金拉上來，然後是科布將軍。他氣喘吁吁地轉過頭，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數千個黑點攀附在崖壁上，那是遠徵軍計程車兵正在從平原撤退，順著山壁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