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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幽暗中踏著狹窄的木樓往,經過一個小亭子間,樓上只有一扇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太太。
老人七十多歲的年紀,身穿寬鬆的綢緞斜襟盤扣衫,滿頭銀髮,紋絲不亂,皺紋平整,目光平和,雖然初見我那一霎時掠過一絲驚愕,緊接著微笑浮出,神情恢復鎮定。
&ldo;我就是白雪珠……您找我有事嗎?&rdo;
說來話長,我之所以貿然拜訪這位陌生的白老太太,起因是一封偶然落到我手中的信。
(二)一封未啟封的舊信
說來慚愧,我經常迷路。
不過我不怕迷路,走錯路常常會有意外收穫,尤其是在大上海,高樓叢林陰影下,常常藏匿著一些朱瓦紅牆的石庫門老房子,一些小門臉的特色商店或是一些迎面眼睛亮,錯肩想回頭的上海女郎。
那天,我又迷路了,本來是想去淮海路商業區,走出地鐵站,竟然看見一個舊貨市場。
這次我又迷路了,本來是想去淮海路商業區,走出地鐵站,竟然看見一個舊貨市場。
那是一片剛拆除舊房子的空地,殘垣斷壁之間,人聲鼎沸,魚龍混雜。被人踩平的空地上堆放著大量二手貨、洋垃圾,大到舊冰櫃,小到大頭針,無奇不有,周邊還聚集了很多小吃攤,油煎的餅、雞雜串、臭豆腐串……在一片缺胳膊斷腿的工藝品攤檔盡頭,我看見一堆舊書。
我掃視了一眼,見多半是些學習材料,以醫療方面的居多,完全勾不起我的興趣,就在轉身要走開時,腳尖踢到一件東西,低頭見是一本書,挺厚實,彎腰拾起來,老式布面精裝本,民國廿九年開明書店版的《西洋醫療史》,雖然我對醫護書籍毫無興趣,只是處於習慣隨手翻了翻,立即被書中的插圖吸引住了‐‐不少古老的歐洲醫院建築,包括西班牙聖克魯斯保羅醫院,看了這插圖我才知道,這座建築居然始建於1401年。
買下來,只花了三元錢。
那本書實在太厚了,我不可能背著它東奔西走,我決定將有建築物的插圖撕下來。
這書已經有六十多歲,卻不像有多少人翻閱過的樣子,也許是太久沒人看了,許多頁面都因受潮而粘在一起。我小心翼翼一點點撕開,撕到一大半時,書頁中掉出一樣東西來,拾起一看,是一封信。
而且是一封未啟封的信。
是一封從美國紐約寄到上海的信件,郵票與郵戳都是1941年的,用手捏捏,很薄。
收信人名叫白雪珠,地址是提籃橋周家嘴路117弄22號。
我找來剪刀,正打算剪開封口探個究竟,就在剛要下刀那一瞬間,我愣了一下。
萬一,這個叫白雪珠的人還健在呢?
我進入上海地名網站查詢了一下,當年的周家嘴路依然還在,街名都沒改。
(三)同胞相認
白老人驚詫地接過信件,看了信的落款,眼眶立時潮紅,她拉住我的手,連聲道謝,&ldo;先生,儂有心了,謝謝儂,謝謝。&rdo;
老太太拎起一把白瓷壺,給玻璃杯注進一點兒茶湯,湯色濃釅沒有一絲熱氣。隨後,她又取出一隻熱水瓶,往杯子裡注進熱騰騰的開水。
見此情景,我不由得心頭一熱,連忙起身右手置於胸前,身體微微前躬,致了一句&ldo;色倆目&rdo;。
老太太連忙站起身,回了我一個&ldo;安色倆目&rdo;
&ldo;色倆目&rdo;是阿拉伯語,意為&ldo;和平&rdo;是我們回族同胞之間的基本問候語。
&ldo;你怎麼看出我是穆斯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