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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人蓋著厚厚的棉被，卻還是被活活凍醒了。睡著的時候，他從腳底板到小腿，渾身都在發僵發木，冷得逼極了，這才睜開眼。他看了看懷裡的被子，棉被是醬藍色的，棉花簡直薄得可憐，似乎已經用了很多年。

少年坐起來，搓著手哈了一口氣，捋開遮著眉眼的亂發稍微緩了緩。等到身上的知覺都慢慢恢復，這才感覺到胸口處被勒得奇癢無比，開啟白色的褻衣看了看，綁帶纏繞在胸前，從前到後扎得特別緊。

他從炕上跳下來，連鞋都來不及穿就往門口走。一拉開門，就聽到一陣輕快的鈴鐺聲，隨著風，有節奏的&ldo;鈴鈴&rdo;作響。少年動一下耳朵，踩著滿地的白雪向前尋去，穿過院子，是一座開著三扇門的大殿，大殿門口掛著一排金色的經桶，一陣風吹過，撞在桶壁上，聲音霎時跳躍地更加歡快。

少年踏過門檻，金色的大像立在殿上，睥睨眾生。金像前放著兩個蒲團，一位年邁的僧人佝僂著背跪在蒲團上，正一下一下敲著木魚，口中呢喃低聲誦經。

少年光著腳，一步一步走到僧人身邊一起跪下。他周身帶著室外的寒氣，腳剛剛踩過雪地，被凍得通紅，卻絲毫沒有在意。少年雙手合十抬頭仰望，佛像端坐在蓮花座上，氣韻生動，眼睛狹長，目光柔和，似乎眾生萬相在他眼中不過彈指一揮。

良久，僧人才停下木魚，幽幽道一句：&ldo;你來了。&rdo;這句話說得誠懇，彷彿少年只是他多年不見的一位故人。

少年側身一看，駝背僧人皺紋滿布，一塊青色胎記蓋了大半張臉，他雙眉似一縷銀色的絲線，和滿嘴的鬍子一起，順著臉龐長長地拖到地上。這人樣貌可怖，可是少年的目光一一略過，並沒有多加停留。仿若眾生萬相，落在他的眼裡，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僧愁大師滿意地點點頭，說：&ldo;善逝族的靈童，很好……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兮，只是如今尚且不知，這靈力對於你來說，是福還是禍。&rdo;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繼續道，&ldo;記住，切勿執著。&rdo;

少年茫然地看著大師，微微點頭。

門外，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晃過，少女的聲音驟然響起：&ldo;你醒了。&rdo;

少年回頭，看到一身紫衣紗裙的妙齡女孩，挎著一個竹籃走進正殿，她看到僧愁大師，彎腰作揖，恭恭敬敬說一句：&ldo;大師，打擾了。&rdo;

僧愁大師望一眼竹筐，目光深邃似笑非笑，說：&ldo;果然是福禍相依。&rdo;

話音剛落，籃筐就順著蘇凝紫的小臂滑了下來。她略帶緊張地瞧了一眼，趕緊把籃筐拿起來重新掛好，看著少年沒好氣地說：&ldo;想你也餓了，來吧，添兩口吃食。&rdo;

少年猶豫一下，看看大師不知如何是好。

蘇凝紫瞅瞅少年，越發不耐煩起來，催促道：&ldo;別不知好歹，要不是將軍吩咐，我才懶得管你這個小野人!&rdo;

少年瞬間漲紅了臉，撐著地爬起來，沒想到起身的時候稍稍扯到傷口，頓時疼得呲牙咧嘴。可是他怕蘇凝紫等得著急，愣是不敢耽擱，快步跟上出了門，兩人一起坐在正殿外的臺階上。

蘇凝紫開啟竹筐，青花瓷盤上擺滿了半透明的小點心，每一塊點心正中央都鑲嵌著一片桂花的花瓣，清香撲鼻。少年細細聞一下，雙眼頓時帶上了光。石階上落滿殘雪，他光腳踩上去，開始還有點冷，這會看到蘇凝紫笑容滿面一臉期待的樣子，連腳底板都覺得暖烘烘地搔著癢。

蘇凝紫看他愣著，得意地說：&ldo;趕緊吃吧，這可是我親手做得!&rdo;

少年眨了眨眼睛，看到蘇凝紫沖他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