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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之看著眼前比他高出小半個頭的男人顏色越來越暗淡，這人即使被圈禁也依然風骨傲然，灼灼而立。

曾經無數個日子，宋卿之都是這樣仰望著宋牧之，仰望著這個對他十分溫暖，又總帶著些許疏離的人。他從小備受欺凌，像是爬在黑夜裡的孤魂，苟延殘喘。可同是宋家之子，這個人彷彿一直站在陽光裡，沐浴著灑脫透亮的人生。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他任憑羨慕和嫉妒一起蔓延。可是今天，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受人欺凌的小男孩，他覺得自己可以站在宋牧之面前，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更期待他高看自己一眼。

可是如今，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白費。

宋卿之站起來，一揮手把信封掃在地上，冷聲說：&ldo;國家安危，就連皇帝老兒都不在乎，你何必談什麼忠孝仁義?世代將門，不過是這北魏殘巖頹壁下的笑話。宋牧之，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更不屬於北魏或者任何旁人。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親眼看到，我才是真正決定宋家命運的人。&rdo;

宋牧之聽罷，沉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四下流轉，宋譯還來不及消化方才聽到的話，周圍情景又開始變換。時歲近遷，彷彿天地間所有的亮光都被誰忽然奪了去，陷在一片黑暗裡。

宋譯無奈，這一幕黑得相當徹底，等到他的眼底漸漸適應黑暗。這才看清，這一次既不是圈禁，也不是禁足，而是真的被收押，就在黑壓壓的大牢裡。

第45章 血祭銀鸞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踉蹌出現幾陣腳步聲，很輕、摩擦過地面，撓進了心坎。

腳步聲一下接一下，來的似乎不止一個人。甬道的盡頭忽而點起一盞燈火，一人持燈在前，微微欠身，低頭喊了一句&ldo;爺……&rdo;，語畢，將身後之人請到身前。

來人罩一身黑色斗篷，等著小廝開了鎖，這才接過他手裡的燈籠，彎腰進入大牢。

宋卿之把頭上的黑帽扯下來，淡淡說一句：&ldo;大哥，別來無恙。&rdo;他從懷裡掏出一摞竹簡和一支筆扔在地上，道，&ldo;皇上已經下旨，將由我來主戰，命我帶領十萬兵馬，迎戰此次趙、陳兩國的進犯。&rdo;

坐在地上的人撿起竹簡和那支帶金龍的筆，緩緩開啟，湊著燈火看了半晌，沉聲道：&ldo;十萬兵馬?卿之，你這是玩火自焚，我與穆義交戰多年，此人狡猾多段，卑鄙下作，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rdo;

宋卿之俯下身體，幽幽道：&ldo;宋牧之，你看清楚，現在蹲大牢的人是你。在你下令殺俘五萬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穆義隨便煽風點火，便能輕易瓦解掉各國這麼多年的平衡。如今皇上龍顏大怒追究起來，我……這是在為你保命。&rdo;

他直起腰，繞著宋牧之轉了半圈，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說：&ldo;你放心，皇上不過是選在這個緊要關頭湊個名目小懲大誡，既然他沒有殺你，那應該不會繼續深究。現在也就是要你學學規矩，分清輕重。大軍天亮就會出發，我定將凱旋而歸!&rdo;

宋牧之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素色的褻衣早已汙濁不開，額前的碎發雖有凌亂，卻絲毫掩蓋不了多年殺伐決斷的傲氣。他雙手抱拳合在身前，致禮作揖道：&ldo;此去，還望多加小心。&rdo;

宋卿之筆直地站著，結結實實受了宋牧之一個禮，待到兩人重新四目相對時，他忽然覺得眼睛一陣酸澀，控制不住居然紅了眼眶。他兩步上前，像小時候那樣撲進宋牧之的懷裡，啞著聲音道一句：&ldo;我走了。&rdo;

宋牧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ldo;兒時勸你讀書，未曾想，你還是執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