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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霸垂眸看了那人一眼，但若細究去，他眼神卻沒有聚焦，虛虛地落在半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才輕輕晃了晃頭，低聲道：&ldo;回府罷。&rdo;

之後幾日，劉霸都沒再去南郊的那個別院，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直到那日聽到有人撫琴，他才恍惚驚覺，自己原是在害怕。

……怕再聽一遍那琴聲、再聽一遍，自己便在她面前再也豎不起防備。

可那琴音卻時時在腦中迴響，一閤眼便是她垂首撫琴的溫柔模樣。

連帶著那夜夜糾纏的夢魘似乎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又是夢。

劉霸眼睫顫了顫，意識緩緩甦醒，他睜眼打量著四周，這地方有些熟悉，自己應當知道……

思索間，有個打扮得十分富麗的婦人走了來，劉霸愣了愣……是他的母親，不過年輕了許多。

韓嬛進門時，臉上還帶著甜蜜的笑，劉霸熟悉她這表情，在父親面前，她慣常是這樣的……後來她容華漸衰，不復當年的美貌，但那&ldo;愛意&rdo;卻從未消退過。

就連劉霸這個兒子也分不清，這&ldo;愛&rdo;裡面有幾分是真情……

他看著韓嬛走到他眼前，臉上的笑意斂了，帶出些冷色來，她居高臨下地問道：&ldo;想通了沒？&rdo;

劉霸這才注意到，自己是跪著的……他緊了緊眉，父親昏迷這大半年，他就沒再跪過誰，這會兒陡然屈膝，不免有些不習慣。

不過，畢竟跪的是自己的母親，劉霸沒多糾結，轉而去想她的話‐‐&ldo;想通&rdo;什麼？

他正思考著這個問題，就感覺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張合，&ldo;大哥他很照顧我……兒子不想他被父親訓斥……&rdo;

出口的竟是稚嫩的童聲，劉霸愣了一下，垂眸去看地上的影子……小孩子？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有些遲鈍的思緒又轉了起來。他舉目四望，周遭的一切清晰得又不似夢境。

恍惚間，心頭生出一點明悟……這是他的記憶。

他晃神地工夫，韓嬛已經蹲下身來，她死死地掐住&ldo;小劉霸&rdo;的肩膀，死死地盯著他，壓低的聲音一字一句道：&ldo;霸兒，你要和他爭、和他搶！東西只有這麼多，要麼是他的、要麼是你的……你若是現在不同他爭搶，難道日後要跪在他腳下，搖尾乞憐、求他給你一條活路？！……聽孃的，娘是為你好……&rdo;

想到今日在牢中看到劉登的狼狽之像，劉霸不由勾唇……是啊，這場爭鬥……他才是最後的贏家。

不過&ldo;小劉霸&rdo;卻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他被母親猙獰的臉色嚇到了，淚水蓄滿了眼眶，緩緩地淌了出來，他哽咽著搖頭，卻是辯解道：&ldo;大哥……大哥他不會的……&rdo;

劉霸失笑，他竟然還有如此天真的時候？

他不過一恍神，眼前的畫面急轉，那是一間暗室的門口，韓嬛推搡著&ldo;小劉霸&rdo;進去，&ldo;進去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