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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親人&rdo;二字入心,就猶如小石入潭,漾起輕淺的漣漪。 文宣帝喉嚨哽了一下。 他到了油盡燈枯之際,也要撐著日益疲怠的精氣神去操持天下,並非再是因貪戀權勢,而是這皇位在長久歲月中漸而化成沉甸甸的擔子,壓在了他的肩頭。他必須對李氏宗室、對天下百姓負責。
調離李元鈞出京,實屬無奈之舉。 他何嘗不想有個親人?何嘗不想再無鬩牆之爭?看到李元鈞這副模樣,又何嘗不想一了百了,將從前恩怨猜忌一筆勾銷……
文宣帝掩下蒼老眉角的動容,低聲說:&ldo;你先好好休息,朕會派人請倚竹進宮照顧你。&rdo; &ldo;多謝皇兄。&rdo;
很快,寢殿中就安靜了下來。李元鈞枕著胳膊,唯露出一雙清澈溫和的雙眼,眼角漸漸起了笑影,笑意漸冷,冷得眼眸浮了一層薄冰,儘是陰鷙。
黃昏時,霞漫天。 向倚竹受命慌忙入宮,惴惴不安地守在李元鈞身側。她一字不漏地記下太醫的囑託,知道李元鈞背部受了很重的刀傷,晚上有發熱的危險,晚上一刻都不敢成寐,時不時就要探一探李元鈞的額頭。
沒想到夜一深,他果真發起了高燒。向倚竹急忙喚宮人去請值守的太醫來,又取了個冰袋給他敷上。 李元鈞只能側躺,高燒燒得不省人事,許是因為難受,一直輕蹙著眉頭,容色難得有了幾分脆弱。他文俊的臉龐一向溫清卻也不近人情,明明是枕邊人,向倚竹卻從未覺得自己真正親近過他,這會兒卻沒由來地覺得他是在依靠自己…… 削蔥手指輕撫過他的輪廓,沉醉似的喚了聲:&ldo;王爺。&rdo;
不想李元鈞好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朦朧中一下捉住了她的手腕,攥得很緊很緊。向倚竹覺得腕骨快要被捏碎了,掙也掙不開,著急間又低喊道:&ldo;疼。&rdo;
他鬆了些力道,只是讓她不疼,卻沒讓她離開。 &ldo;青雀!&rdo; 向倚竹一下僵了全身。 手教他捉著,按貼到發燙的臉頰上,向倚竹掌心一片濡熱,一時生出了錯覺,分不清這是汗還是淚。
&ldo;不許離開……別背叛我……&rdo;他有些神志不清了,胡言亂語又執著地想要說些甚麼。
向倚竹愣了,好久才發呆似的問:&ldo;誰,誰是青雀?&rdo;
&ldo;朕待你不好嗎?為甚麼不願給朕生個孩子……他?他不配,他怎麼配!&rdo; 向倚竹有些聽不清他含混的話,俯下身貼近了耳朵。原本握著腕子的手一下順勢環住了她的腰,他像只渴極了的幼獸,尋求著甘甜的水,不住地在她臉頰上深淺親吻。
向倚竹從未親過他,儘管自己早已不是少女的年紀,可還是抑制不住怦怦的心跳。兩人輕促的喘息聲混作一處,糾纏不息。
&ldo;不是說喜歡朕的嗎?怎麼能反悔了?朕的青雀……朕的……&rdo; &ldo;成璧……&rdo;
向倚竹如當頭潑澆下一盆冷水,從頭寒徹到腳,驚愕、屈辱、委屈、怨恨、噁心,五味交纏在肺腑當中,糾整合驚雷炸開白茫茫一片,最終甚麼都沒有剩下。 門外太醫低聲請見,向倚竹她緊緊攥著手指,掌心的疼痛迫使她回過神來,為防止李元鈞再胡言亂語,她端起一旁的參湯給他輕餵下幾口。 李元鈞一時安靜許多。
幾個太醫魚貫而入,摘了藥箱來為他診治。 向倚竹立在床邊,目光輕寒,就這樣凝望著李元鈞沉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