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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輪椅的下人很輕易就將他送上了臺階,見主人手指輕敲,他低下頭,旋即退守在門外。
這人親自扶著輪子進到室內,看見同坐在一張桌上傅成璧和段崇,頓上片刻,就將紗帽摘下。蒼青的面容展露出來,唇上毫無血色,若說還活著,他的確還在苟延殘喘;可這副樣子離鬼門關也不過就一步之遙了。
傅成璧見到他,訝然道:&ldo;沈相?你當真還……&rdo;
沈鴻儒的眸子黑得不見底,見了兩人,漸起笑意,可這笑中非同往日的光風霽月,而是毒蛇一樣濕冷。
&ldo;比本相想像中要早一些。&rdo;沈鴻儒說,&ldo;看來你的圈套並非單單為柯宗山一人而設,拿克難的性命做要挾,是否也是在等本相上鉤?……你甚麼時候發現端倪的?&rdo;
最初?段崇想了想,回答道:&ldo;驗屍的時候。&rdo;
沈鴻儒久病多年,臟器早已退化,可驗屍之時,那副身體卻很健康。除此之外,段崇一時並未發現其他疑點。相貌、體形,都找不出任何破綻。
直到後來他去撫州驗明柯宗山正身時,發現臉部骨相稍作變化,從而斷定此具屍骨並非屬於柯宗山。於是他想到了沈鴻儒死亡的另一種可能。
之後段崇回京,私下再驗屍首,這才發現屍體手上薄繭的位置不對。沈鴻儒一介文士,功夫皆在筆上,而那具屍體手上的薄繭卻是在虎口、手背和掌根,這是練武之人繭子所分佈的位置。
不過他從前聽聞沈鴻儒平時也會習武,以此強身健體,所以段崇雖然心存疑慮,卻未對任何人宣張。
到了如今地步,沈鴻儒也沒有甚麼不能坦誠的了。
&ldo;逐春是我事先安插在睿王身邊的細作,她曾無意中看到柯宗山在進出王府……他還活著,當年死得人從來都不是他……&rdo;沈鴻儒顯然對此不能接受,提及時不禁輕咳了幾聲,&ldo;我派人去撫州驗過,骨相有問題,那棺材裡面只是一個替死鬼。&rdo;
段崇說:&ldo;所以,你如法炮製,也為自己找了一個替死鬼?&rdo;
&ldo;柯宗山沒死,就必定會圖謀東山再起。我想著總有一天,或許會用到這麼一個人,所以就從牢獄當中找了個與我體形相仿的死囚犯,改變他的樣貌,讓他像我一樣活著。&rdo;他深深吐息,並未迴避段崇灼灼的目光,&ldo;克難出現在京城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天到了。&rdo;
起初,吳鉤出現在他面前時,沈鴻儒並未懷疑,只當此後生在新政策令上見地長遠,與他不謀而合,故而對其青眼有加。
在吳鉤成為他的學生之後,沈鴻儒漸漸得知他出身寒門,母親改嫁,從前發過一場高燒,忘記了幼年的事,對生父沒有任何印象。與之有關的所有都開始向沈克難的身份靠攏,直到最後,吳鉤佯裝無意間露出了臂上的胎記,將事實釘在鐵板上,也釘在沈鴻儒的心頭。
沈鴻儒是何等人物?他喜於再次見到沈克難,卻不會將一切歸為甚麼父子緣分和機緣巧合。他從不信這些。
&ldo;柯宗山吃定我對克難的重視,以為我不會起疑心。可他不是當年的他,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rdo;
柯宗山已經老去,而他卻在成長。柯宗山對人心的算計已大不如前,沈鴻儒對親情也再不敢盲目看重。
一旦有疑心,再想發現蛛絲馬跡其實並不困難。他養得眼線不分晝夜盯著吳鉤,知道他每逢一、十五、二十八三天都會去青鶴巷,在第三戶門口的鎮宅獅子底下取來信件,信上面大概就是幕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