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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七哥的臉孔是扭曲的。那時身後傳來摔倒的「噗通」聲,七哥急忙轉頭叫了聲「拉妹!」
快門按下,這個搞笑而滑稽的表情,被定格在了膠片之中。拉妹,是七哥的女兒……
……這一天是陰曆初一,白巖峰頂片瓦寺中,七爺剛剛誦經完畢,正與刀少謙對坐品茶。
畢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雖然沒什麼疾病,無奈身體肥胖,每月兩次徒步上山燒香拜佛,多少有些吃不消。刀少謙認為,既然家裡請了菩薩,大可以不用特意跑來廟裡,心中有佛,便處處是佛。
七爺笑眯眯搖頭:「非也,非也,身體受苦,也是修行。」
「姨丈,我有一事不明。」刀少謙小心看了眼七爺,「您每次誦經迴向的時候,除了姨媽和堂妹,還提到丁樹銘和鍾艷芝兩個名字,不知是什麼人?」
七爺長長嘆了口氣:「那是阿冉的親生父母。當年小和興與與營建署勾結,強行承包高速公路專案,授賄八百萬。為了打擊他們,我和阿森聯手尋找證據。檔案本該由我保管的,我想樹銘他對法律比較瞭解,就把資料交給他去整理,誰知竟受了無妄之災。
刀少謙恍然大悟:「怪不得姨丈對這位丁少疼愛有加了。」
七爺慣常泛著紅潤光澤的臉頰微微暗淡了幾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在他們夫婦去世一年之後,我家裡就發生了那起慘劇。你姨媽和堂妹,被大火生生燒死在了房子裡。還記得我家那個拉妹嗎?我的拉妹啊,小手只有一點點大,軟乎乎的,最喜歡爬到我懷裡搓我的鬍子。胡茬硬硬的,她一邊摸一邊說『我阿爸好帥氣啊,阿爸最帥氣了!』出了門,去幼稚園,她都這麼說。你也看到啦,我明明一點都不帥氣嘛。」七爺掛著一成不變的笑摸樣,眼睛裡卻滿是淚水,「我的拉妹啊,那時候才六七歲大。她好堅強的,跌跤也不哭,割破手指也不哭,打她屁股都不哭。可大火著起來的時候她哭了,她在火裡頭嗚嗚地哭哇,她叫我說『阿爸,好熱啊,我的小辮子著火了,我害怕!』現在我閉上眼睛,還能聽到她叫我的聲音『阿爸,好熱啊!』可是鐵門變了形,怎麼都打不開,無論怎麼,都打不開。」
丁爺仰頭望向窗外夜色,緊緊抿住嘴巴,努力將眼淚和悲傷憋了回去:「從那時起,我相信世上有因果報應一說,就信佛了。我總在想,我對阿冉好一點,說不定,我拉妹轉世投胎,做了別人的女兒,人家也會多疼她一些……」
……丁爺摘下花鏡,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依次翻看著,終於對著某張照片笑出了聲。
那是一張九爺的裸體照。當年在外島海邊,不知是誰想出了個荒誕的主意,說哪個敢一絲不掛在海灘上跑個來回,大家就免費包他一年餐食。
那時的陸老九瘋瘋癲癲愛玩愛鬧,當即脫光光沖了出去。誰知原本空曠無人的沙灘上,不知何時跑來一隊郊遊的女校學生,見到忽然跳出個赤條條的男人,一連串驚聲尖叫,紛紛操起揹包瓶子拖鞋,丟了過來,嚇得陸老九鑽進水裡不敢冒頭……
……而此刻的九爺,穿著定製的高階西裝,領口扎著素色領結,不厭其煩對著樓上大叫:「笑珍,笑珍,寶貝珍珍,還不快點下來,時間都過了!」
瞪著看了許久,樓梯口毫無動靜。無奈之下,只好親自跑到房間去請女兒:「笑珍啊,聽老爸的話,那個朱少爺也是從英國回來的,也是學什麼文學什麼史的,跟你一定有話聊。長得也不錯,跟老爸一樣英俊瀟灑。走吧,好不好?」
笑珍穿著家常睡衣,躺在沙發裡,用雜誌蓋著臉,耍賴不肯動彈。
九爺扯著大嗓門哄勸道:「只是叫你去相親,又沒有叫你去結婚!你看了若是不喜歡,老爸立刻讓他消失!好了好了,寶貝珍珍,你到底要怎麼樣?怎麼樣才肯起來化妝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