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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起筵的平遙郡主過來了,熱熱鬧鬧又是一通寒暄,然後目光從女孩子們臉上逐個流轉過來,最後停在了肅柔身上,轉頭問太夫人,「這位就是老太君家的二娘子吧?」
太夫人頷首,「正是我家二孃。」復示意肅柔,「快來見過郡主。」
肅柔斂神,端端行了個禮,平遙郡主忙虛扶了一把,含笑道:「瞧瞧這通身的氣派,果真非一般人可比啊。」說著親親熱熱招呼大家,「外頭熱得慌,快請裡面坐吧!我已經命人備了上好的龍鳳團茶,請王妃和夫人娘子們品嘗。」
於是眾人都挪進去,剛到的一撥人坐下品茶閒談,年輕的姑娘們陪坐了一會兒,便三三兩兩尋找相熟的朋友去了。
肅柔和綿綿也相攜在外轉了一圈,只覺這園子真是大,處處繁花和綠樹,望也望不盡。那些盛裝的貴婦和貴女們點綴其間,人倒成了陪襯,東一簇西一簇地,像畫中勾勒山水的雲光翠影。
綿綿向東眺望,看見不遠處的場地外圍起了步障,忙喚二姐姐,「你瞧,那兒有馬球場!」
場上還有策馬奔騰的小娘子們,臂上襻膊的紅綢在身後獵獵招展,這是最好的時代,女孩子們也可像男人一樣颯爽。馬蹄聲和呼喝聲隱約傳過來,肅柔含笑望著,隨口問綿綿:「表妹會騎馬嗎?」
綿綿挺了挺胸,十分驕傲的模樣,「當然會。以前在江陵府的時候,爹爹常陪我練習騎術。爹爹說學會了騎馬,將來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跑也跑得快些。」
幾句話說得肅柔笑起來,果真天下父母都是一樣的啊,未雨綢繆,作著那麼長遠的打算。
綿綿問:「阿姐呢?你會不會騎馬?」
肅柔搖了搖頭,「禁中女官的一舉一動都須嫻靜,我沒有機會學騎馬。」照著姑父的道理反推,也許不讓騎馬,是為了防止逃脫吧!
兩個人說笑了幾句,都是頭一回參加金翟筵,和誰也不熟悉,在外站了一會兒,便返回太夫人身邊了。
進去的時候,恰好聽見祖母正和幾位貴婦說起姑母,「趁錦在江陵府置辦了宅子,說那裡風景好,氣候也宜人,好幾年不曾回幽州老宅了。今年修書回來,說要來上京瞧我,先遣了孩子在我跟前盡孝,我看著外甥女,也誠如看見了趁錦一樣。」
張趁錦年輕那會兒聰明伶俐,也是貴女圈子裡頗有名氣的姑娘,人人以為她會嫁得高官之主,卻沒想到最後竟嫁了個生意人。倒不是說生意人不好,不過按著士農工商的排序,商賈的地位確實是最低的。如今女兒到了婚嫁的年紀,才發現重回上流何其難,饒是太夫人話裡話外推舉綿綿,幾位貴婦也不過湊嘴說幾句順風話,並不顯得十分熱絡。
至於肅柔呢,女官出身,勾起了貴婦們的興趣,拉著她談論禁中的香方用度等,也有出了嬪妃娘子的人家,打聽人在禁中是否安好。
其實很多內命婦都是報喜不報憂,傳話回來千好萬好,但在那個地方生活著,什麼是好,什麼又是不好?肅柔自然不會去說禁中艱難,人家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尊崇地位,當然應該是無可詬病的。就這麼美化著,敷衍著,有意炫耀的人家得到了充分的滿足,帶著一點矜持的笑,昂首挺胸往別處去了。
可惜說得熱鬧,終究沒有人家來刻意示好,太夫人耐著性子,氣定神閒地和平遙郡主及靖王妃說笑,又過一會兒,見滎陽侯夫人和一位貴婦一同過來,大家先見了禮,陳夫人便打了圓場,說:「原本尚柔也是要來的,可安哥兒近來有些疰夏,她不放心,因此今日留在家中看護孩子,讓我替她向老太君問好。」
太夫人哦了聲,「安哥兒怎麼疰夏了?請大夫調理沒有?」
陳夫人道:「已經請過了,小孩兒疰夏常有的事,太夫人不必擔心。」
她們說話間,侯爵夫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