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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珊曾警告過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粉絲終歸是不可控的。
但他已經騎虎難下。
……
莊堯獨自一人去了醫院。常艷雲已經從icu病房裡出來,轉到了病房裡。在來之前,莊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這裡。他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有諶珍,有莊仲,有謝霖,有北京的別野深深,倫敦的漫天大火,還有慕寧……
但是當他走到病房門口,他想到的是常艷雲唱歌的樣子。
一切繁雜思緒都在那一刻靜止。
莊堯年少時,每逢黑夜降臨便是他最難熬的一刻。他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少有人來,關上窗只能聽見外面大樹的繁茂枝葉打在屋簷上,颯颯作響。他哭鬧也好,哀求也罷,諶珍從沒來過。
只有常艷雲,每到夜深人靜時,便會悄悄開啟他的房門,他那時必定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常艷雲也不說什麼,只坐在他的床邊,為他唱歌,哄他入睡。
數千個夜晚,常艷雲將那首歌謠唱了數千次。莊堯依然不能理解常艷雲為何這麼多年選擇沉默。不過,所有母親都有第一次,但所有母親的愛,卻容不得半點質疑。
莊堯沒再猶豫,推門走了進去。
常艷雲正斜靠在病床上,面無血色,紙一樣蒼白。
見是莊堯,她大吃一驚:「小少爺?」
莊堯慢條斯理地脫下大衣,放在一旁的沙發靠背上,走到病床邊坐下,道:「這兩天好點兒了嗎?」
「好,好多了……咳咳……真的……」
莊堯見她咳得厲害,便給她倒了一杯水。
常艷雲的手臂埋著針,卻執意要親手接過。
「小少爺……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常艷雲的身體仍然虛弱,是以說話時很慢,又斷斷續續的。莊堯只沉默著,並沒有打斷她。
「我知道,你是這個家裡最善良的,最心軟的……我對莊家,也算是盡了心力,可自打我病了,沒一個人來過……」她頓了頓,又說:「哎,不過也是……至少這麼好的醫院我也能住,不該奢求什麼了。」
自打常艷雲病後,諶珍和莊仲實際上什麼也沒做。這些都是莊堯的安排,但他不說。
「這些年,也就你記掛我了……走到哪兒都不忘給我買些東西,小少爺,我真的很感謝你……我那屋子裡,還有好多……咳咳,好多你給我買的,沒能帶走……」
「改天我回家一趟,幫您把那些東西都收拾好,搬出來。」莊堯說。
常艷雲喜出望外:「真的?謝謝你,少爺,本來不該麻煩你做這些……」
莊堯痛恨這個稱呼。莊仲極愛聽別人喊他司令,整個家裡都瀰漫著一股子舊時陳腐的味道。但莊堯沒興趣做什麼少爺。更何況,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女人,還是他的母親。
「莊堯。」他說:「媽,我叫莊堯。」
常艷雲的神情凝固住了:「你說什麼?」
「媽。」莊堯又喊了一聲。
「你……你什麼時候……」
「前段時間。」莊堯撒了謊。
常艷雲捧著杯子,那是她從小帶大卻不得不拱手讓人的兒子給她倒的水。她越握越緊,越握越緊,緊得連手腕上的針管裡都反出了血。
莊堯細心地將杯子從她的手裡拿出來,反握住了她的手。
常艷雲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流,從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沖刷下來。「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莊堯緊緊握住常艷雲冰涼的手。
她比諶珍要小很多,看起來卻和諶珍同屬一個年代。
這是我的媽媽。莊堯在心裡想,這是我的媽媽,我應該愛她。我早就應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