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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還沒有錢喜這個在他看來奴性俗氣的名字的幼年時就倒背如流的司馬遷《報任安書》中的段子,那個時候他知道的還有&ldo;不孝有三,無後為大。&rdo;這與司馬遷的&ldo;辱先&rdo;似乎是緊緊相連的。
那個時候他還生活優渥,面前的路只有兩條‐‐勤勤懇懇的幹活保住家業,或是用心讀書,考取功名以光宗耀祖,司馬遷的遭遇對他來說和司馬遷所處的西漢一樣離他遙遠得很。
那個時候無論是父母親族還是左鄰右舍大概無人可以想打,族裡面最聰明的後生,居然在不久的將來成了九重宮闕中的一個閹人。
&ldo;最下腐刑極矣!&rdo;但如果遭受腐刑已經是最下極矣,那自宮算什麼?
他再次自問後悔與否,答案卻仍是否定,司馬遷當年苟活於世是為了《太史公書》,而他淨身入宮是為了淮河永遠都不會決堤,是相信在兩年前對剛剛因淮河洪澇家破人亡,逃難來京城的他說:&ldo;朕要創造的天下,是讓百姓們即使在黃河的堤岸上蓋房居住,都可以安心入睡的天下。&rdo;的那個微服出巡的少年天子是可以拯救萬民於水火的人,因此在入宮的那一刻,他忽略了他的行為已經辱及先人,反而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他幾乎覺得,自己比司馬遷的情操更高尚‐‐司馬遷著書立說徒留以後世傳頌,而他自損其身,是可以拯救千百萬條鮮活真實的性命。
迴廊上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想來不知又是哪邊的太后,錢喜連忙將手收回來,在衣服上蹭乾淨,抬頭一看,認出來的,竟然是前幾個月新從大清門被抬起來的新皇后。
他連忙跪下,等腳步聲止在了他的面前,才不慌不忙地問安:&ldo;皇后娘娘吉祥。&rdo;
皇后阿魯特氏是個嚴於律己的人,知道自己是這偌大的中的表率,除非是皇上召見,平日極少來養心殿走動,這黑燈瞎火的招搖過市更是聞所未聞,錢喜敏銳地感到,這次來勢不對。
只聽皇后的聲音已經是不同往日的溫潤,變成了似乎是在強壓怒意一般地低沉:&ldo;本宮要見皇上,快去通報。&rdo;
&ldo;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有旨,今日龍體疲累,任何人等不得聖諭,不可進殿。&rdo;錢喜說完這句話心下有些緊張,阿魯特氏雖是皇后,但也是個女人。這個世上女人是最讓人摸不透的動物,她們前一刻還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後一刻就成了張牙舞爪的潑婦,阿魯特氏是皇后,要是她想硬闖進去,他也是不敢攔的。
好在阿魯特氏不愧是慈安千挑萬選的母儀天下之人,到底比其他一般的女子穩得住陣腳,沒嚷嚷那些他已經從珣嬪,慧妃口中聽慣的&ldo;狗奴才,本宮你也敢欄。&rdo;之類的話。但卻更想要他的命:&ldo;錢公公,皇上這一天都到哪兒去了,累成這個樣子。&rdo;
錢喜是同治皇帝的人自然不能出賣自己的主子,但欺瞞皇后也無疑是死罪,還是什麼都不說為上:&ldo;回皇后娘娘,奴才今日有差事,不在養心殿。&rdo;
阿魯特氏點點頭,似乎對他的話並不懷疑,畢竟皇上若是出宮當然是要越少人知道越好,把自己身邊兒的太監支出去也是情理之中,便沒在多難為他只是說:&ldo;本宮自詡也不是皇上說的任何人等之列,你且去通傳便是,一切後果自有本宮承擔。&rdo;
他無法,只有進去稟報,反正這是人家夫妻倆的事兒,他沒有必要摻和進去找不自在,不過他也隱隱能覺察到,同治皇帝對於這位皇后的客氣似乎也已經到了盡頭。
同治此時剛剛回宮,連衣服還沒換好,見錢喜進來有點兒緊張地問:&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