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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這樣一個概念深入人的骨髓,像是自己的手腳一樣,已經屬於身體的一部分‐‐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會舉著自己的手去對每一個說:&ldo;這是我的手。&rdo;
不但深入,而且透徹,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無一不是這麼認為,正是因為皇帝有這麼一層跟老天爺沾親帶故的關係,這天下的老百姓才能服天子的管,如果還能勉強活下去,絕對不會去和朝廷叫板,誰讓人家是老天在人間的代言人呢。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一種全民思維模式的形成,一旦哪兒有個洪澇旱情,山崩地裂,無論是文武百官還是黎民百姓甚至是皇帝自己第一個反應就是天子做錯了事,所以老天不高興了,一次還好說,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也是善莫大焉,不過次數多了就讓人覺得這天子是屢教不改,朽木不可雕琢,若是實在不可雕,那也只能把這個換掉,再找個新的。而中國又是出了名的幅員遼闊,怎麼可能年年各地都風調雨順。
從這個角度上講&ldo;天人感應&rdo;成了中國王朝統治的硬傷,雖然有因此而滅亡的危險,但是丟不掉,像是苗人的蠱毒一樣,能控制得好自然可以以此得到無窮利益。但是控制不好就就會因反噬而亡。一切都要看駕馭它的人是真龍天子還是個草包。
而同治十年,這片貧瘠的黃土高坡上的老百姓就認定,老天爺給這麼難看的臉色,肯定是皇帝沒救了,反正都是一死,造反還能借著朝廷的刀,有個痛快點兒的死法。
按照中國封建社會一貫的造反模式,第一個步驟基本上都是由挑頭造反的那幾個人把當地的縣官給殺了,然後佔領縣衙,就等於告訴朝廷我&ldo;張三、李四不伺候你姓愛新覺羅的了,我反了。&rdo;
但是這樣一個固定模式,在同治十年出現了意外,因為新任的李知縣的的確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而造反的百八十個人雖然已經是預備反賊的身份,也被餓紅了眼睛,但到底也曾經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雖然沒了理智,但是還有人性在。
想來想去實在是不忍心,就把這個風聲透給了李知縣,反正意思就是‐‐您老要是也看不慣朝廷就跟著咱們哥兒幾個一起幹,要是不願意咱們不強逼著你們下水,您趕緊帶著家眷跑路,這地方是別再待下去了。
李知縣出了名的愛民如子,廉政公允,所經之處無不倉廩充盈,路不拾遺,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窮苦百姓被飢餓逼著走上造反這條不歸路。
當即好說歹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得不說李知縣平時製造的群眾基礎實在是堅固異常,這群已經磨好了鋤頭,準備造反的農民竟然被李大人給說服了,當然,李大人也給他們開出了一個他們都不會拒絕的報酬‐‐開倉放糧,救濟災民。
雖然縣裡已經有兩年顆粒無收,但是府庫依然充盈,前任知縣也是一個好人,但是無論災情多厲害,這個糧倉卻一直沒敢動,但是李大人卻動了,餵飽了一個縣的老百姓不說,連臨近幾個縣的難民都蜂擁而至。
開倉賑災這件事不但引來了難民也引來了湘軍,原因很簡單,李大人派發給難民的糧食是湘軍平定回亂的備用軍糧。雖然這一倉的糧食對於平亂的湘軍來說是九牛一毛,最後用不用得上還得歸另外一說,但在湘軍的眼裡這不僅僅是一倉糧食的問題,更是李大人對他們湘軍的態度問題,湘淮黨和清流派本來就是冤家,在京城裡的時候清流派有德高望重的名儒給撐腰,且各個口若懸河,才思敏捷,他們佔不了上風,但是地方上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此時的陝西,是他們湘軍的地頭,還能容得下一個小小的知縣老爺這麼欺負人的。
當時就要把這個不識抬舉的芝麻官兒給軍法處置了。老百姓當然不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