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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是一陣法器鳴響之後，乘法師拿起桌上的經書，雙目微閉，仰望上蒼。口中念道：&ldo;南無阿彌陀佛，佛主在上!本寺和尚志遠，為救百姓，前往深山，採集藥材。不幸遭難，其年幼小。吾等至悲，悌然感慨。今欲為其做場法事，超度幼靈。計頌《地藏菩薩本願經》全本;《亡靈書》全本。願志遠和尚，遠離苦海，步入仙班。&rdo;

乘法師翻開經書，吟唱道：&ldo;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南無本師，釋迦牟呢佛。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深受持，願解如來真實意&rdo;

一桌和尚在唸著經文，一群婦人在圍著傾聽。

這群婦人當中，她們十之八九，都聽不懂和尚們唸的是什麼，但剛才乘法師的開場白，她們都是聽得明白的。她們已被那長聲吆吆的招魂調，催得一個個都落下了淚水來。有的甚至失聲痛哭開了。那煎熬好的湯藥，早就叫和尚給抬出來了，然而她們一個個的都忘了去喝它，好像那腹脹病，早就好了似的。

有一個老婦人，邊哭邊訴道：&ldo;嗯哼嗯哼真的是想不到啊，那志遠和尚，為了我們的病，小小年紀的便這麼去了。他才我孫子那麼大呢!真叫人想不完啊!嗯哼嗯哼&rdo;

另一中年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吃奶的娃娃。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說：&ldo;那志遠和尚，和我家的大毛，一般般的大呢。大毛有的時候，還在大人面前放嗲呢。前些時日，志遠和尚去山上打柴，還和放牛的大毛，一起玩耍過呢!大毛回家來後，與我們說，志遠和尚在山上，也偷看過妹兒屙尿的。我當時，就打了大毛一下子，罵他道：&l;人家是出家修行的和尚，不准你亂講。&r;那大毛硬犟著說是真的。說他們是親眼看見的。我就又責備大毛說：&l;那和尚也還不是人麼?你沒聽說過，和尚也是人做的的話來?&r;其實，我想啊，那做和尚的，可苦著呢。特別是那些才入寺的小和尚。要學法練功，又要庭除撒掃，還要打柴種地。眼見著這志遠和尚，小小的年紀，就為了我們而去了。著實叫人傷心哩!&rdo;

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唸的都是志遠和尚的好。

第一卷 符家大院 第三十九章

抬湯藥出來的和尚，見婦人們一個個的都不願去喝湯藥。便用木勺，敲打著桶沿，不耐煩地大聲叫道：&ldo;嗨，我說你們，肚子都不再脹了是嗎?都先過來，把藥喝了再去聽吧!你們能聽懂個什麼來?我等就還聽不出個子醜寅卯呢!&rdo;

便有聽見叫喊聲的婦人，朝著那放湯藥的地方走了去。走過去又開了笑臉，對那和尚道：&ldo;小師傅你怎能如此說，即便是我們聽不懂法師們唱的是什麼，但我們都知道，他們是在哀思志遠和尚呢!&rdo;

那拿木勺的和尚又道：&ldo;人要往開處看才行呢!人生如蟻螻，生生死死，自然著哪。你說說，一隻爬行在地的螞蟻，它會知道它哪天會死嗎?&rdo;

正喝著湯藥的婦人們，又給眼前這個小和尚的話，給攪糊塗了。便急急地喝下那湯藥後，慌慌地跑去了茅房。待上下通泰之後，又一堆一堆地，擠回到那做法事的桌子周圍，聽那聽不懂的經文去了。

法事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知在什麼時候，廟上的院壩裡，竄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男人。他手裡提著一面破二鑼，用一條狗腿骨，把那破二鑼敲得噹噹地響。他見有人回頭去看他，於是他便就地盤腿打坐起來。一邊猛敲那面破二鑼，一邊扯開破嗓子唱開了：&ldo;我是如來降凡胎，天子殿下坐蓮臺。細說人間生與死，願聞其詳都過來。&rdo;

婦人們本來就是看熱鬧的佔多數。她們一見那瘋癲男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