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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來人過後,老嫗挺直了腰背,臉上的皺紋似乎也少了幾根,年輕不少。
“墨雪,還我人情的時候到了。”黑衣人緩緩道,聲音冰冷,是個女子。老嫗咭咭而笑,笑得陰森恐怖:“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不記得了。”女子不為所動:“當年若非我在名冊上將你名號勾去,你早死在江郎手裡了。”
“休再提他,想要我做甚麼?”老嫗勃然大怒,變得疾言厲色。曾經她也有著輝煌的過去,有著刻骨銘心的愛戀,可惜最後統統化做了一團泡影,隨風消散。黑衣女子託了個錦盒走近前來,道:“如果這個墨者來找你,你便將她的身世如實告知。”老嫗接下錦盒,開啟一看,不禁皺眉:“來找我的墨者多了去了,我怎知是哪個?”內裡所放著的不過是尋常物件,其上銅綠交錯,乃陳年舊物。黑衣女子攏了攏斗篷,淡淡道:“她右手臂下有個胎記。”
“好!這個人情我還了,你安心上路吧!”話音剛落,老嫗當場翻臉,梨花針宛若漫天花雨蓬然射出,衝黑衣女子籠罩而下。殺人滅口,向來都是守住秘密的最好方式,對方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得太多。
黑衣女子朝旁跨出兩步,動作雖快,卻未能完全避開,明亮雙眸隔著斗篷森然望將過來,喟然嘆道:“雖廢了一手一腳,這手梨花針還是例無虛發,難為你了。”說著將肩膀以及胳膊上的細針一一拔下,語氣平淡,全無異樣。老嫗大驚,針上喂有劇毒,見血封喉,當年自己縱橫江湖之時,足以叫人聞風喪膽,不料如今竟奈何不了一個後輩。
老嫗慌忙朝馬車方向退去,生怕那黑衣女子乘勝追擊,待到再抬頭,哪還有對方身影?她愣怔出神,過了許久,終是笑出聲來,尖銳而又淒厲:“好功法,明昭啊明昭,看到了麼,除你之外也還大有人在,哈哈哈哈哈……”
秋雨迷濛,軟軟糯糯地下著,似乎有說不完的悱惻纏綿。
殷離躺在太師椅內,半夢半醒,面上輕風撫過,帶著淡淡幽香,似花非花,似檀非檀。殷離半睜了眼,伸手撈住旁邊一縷秀髮,笑:“抹的甚麼這麼香?”玄卿按住她手,柔聲道:“不過是得月樓裡的小玩意,叫做‘玉生香’,公主可喜歡?”殷離懶懶道:“玉生香,好名字,給我也抹上罷……”好像之前一直有聞到過這股味道,未曾留意。
玄卿莞爾,替她解了髮帶,散開一頭青絲,雙手沾了香膏緩緩從殷離頭頂掠過,再到耳際、腦後,來回撫弄,動作輕柔無比。如此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是收拾妥當,而那殷離睡得甚香,不曾轉醒。玄卿起身看了看窗外,雨勢雖弱,一時倒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夜漸深沉。她拿起小壺,給窗臺上的茉莉花澆了些水,然後帶上門退了出去。
過得半柱香功夫,殷離坐了起來,右手將頭髮往後慢慢捋去,沿著適才玄卿之手勢,指尖緩緩劃過腦門諸多要穴,最後回落白皙脖頸上頭。玄卿若有歹意,適才正是出手的大好時機,然而,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多心了,不過是個青樓女子。
殷離摸著鎖骨,嘆了一句。
點點雨星伴著夜風飄了進來,涼涼落在臉上,睡意漸濃。
皇城西北角內,乃紙醉金迷的銷金窩,文人雅客最愛濃墨重彩的煙花之地。這當中,尤以得月樓為甚,早年玄、虛、妙、絕四大花魁便已譽滿皇城,引領風騷無數。如今雖說玄、絕二人已贖了身,一入官門一嫁富戶,可得月樓的生意依舊是做得風生水起。
華燈初上,樓內賓客盈門,酒香飄萬里,笑語聞千巷。院中設了流水席,果品肉脯應有盡有,瓊漿玉液傾之不絕,間或歌女舞姬穿梭其間,巧笑倩兮、顧盼生輝,所謂萬種風流無處買,千金良夜實難消,真真一個豐盛美豔的好去處。
暮色沉沉中,幾座雅緻小樓被燭火螢燈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