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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裡正是我們西點軍校教育中心大樓!樓前是芳草如茵的閱兵場,旁邊是我住了四年的華盛頓大樓。它們都在雲煙繚繞之中,明亮的視窗放出眩目的亮光,但卻空無一人。……這是一個夢境。
現在,我躺在病床上記述這一景象,一邊記述一邊思索它的寓意。我在上中學時就讀過弗洛伊德的《夢的解釋》,他的根本論點是:&ldo;夢,不是什麼預卜未來的神諭,而只是做夢的人在不清醒狀態時的精神活動的延續。……&rdo;還有,&ldo;夢,是一種(被壓抑的,被抑制的)願望的(經過改裝的)滿足。……&rdo;我不相信。我用我的各種夢境來反駁它,我絕沒願望過父親的田莊別墅如此荒寂而後傾記成瓦礫堆。況且後來的夢境就更為離奇了。……
我肅然地站在陣亡將士的紀念塔前,那上面用金粉鑲嵌著數幹個校友的名字,別的名字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我,威廉&iddot;安德森的名字清晰地凸現在我的面前。&ldo;我死了嗎?我怎麼能這樣從容地看到我的名字鐫刻其上?&rdo;我似乎並不悲哀。但心胸窒悶得難受,我漫步走向哈得遜河之濱。……又是滿路荊棘,找不到往昔的路徑。我走過去,這些彷彿難以逾越的叢林卻充滿靈性似地為我讓路。我覺得非常焦渴,我要快些跑到河邊,去掬飲清冽的河水,可是,在我面前卻是一望無際的沙漠,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我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好像走到了落基山脈的荒漠之中。
忽聞馬蹄噠噠。一隊手持弓箭、投槍的印第安人旋風般地向我奔來,我擠命狂逃,只聽得角弓嘯響,箭矢飛鳴,我擠命奔跑,一株籃球般的風滾草在我面前飛動,像引導我脫離險境的沙漠幽靈。
熱沙、熱風、熾烈的太陽,好熱,好問,就像根本沒有空氣一樣,鐐繞群山的紫紅色的煙霾,像野火一樣燃燒,塵砂飛揚,渾濁迷濛,沙礫撲打著我的臉。耳朵、鼻子、嘴巴里塞滿了沙塵。
我覺得印第安人的長矛戳在我的背上,像一把燒紅的尖錐打進我的肺葉,我傾跌下去,大地在我身下塌陷,我的肋骨被摔斷了,一陣刺骨的疼痛,我聽到了自己的呻吟。……卻不再有疼的感覺,只覺得問,悶,難忍的窒悶;熱,熱,只有難忍的懊熱。我好像被塵砂緊緊堵住了嘴巴和咽喉,被人架在烈火上燒烤,我想扯開自己的胸膛,我怎麼也鑽不出那個火燙的鐵桶,我實在受不住了,只要再有一分鐘,我就要爆裂了,像充足了氣的氣球,乒然爆炸開來,……我拚命掙扎,掙扎,……
突然,我看到了幾個越共遊擊隊員持槍向我射擊,一顆手雷在我的眼前爆炸,我被炸得飛進起來,大叫了一聲&ldo;啊‐‐水!&rdo;
&ldo;啊!醒過來了。……&rdo;
我聽到這是克里斯的聲音,他有些興奮,接著,有人把水壺放在我的嘴邊。幾滴清涼的甘泉使我獲得了神奇的力量,朦朧中,我看到幾個晃動的人影。
&ldo;水!&rdo;我又叫了一聲。
&ldo;頭,你不能喝得太多!&rdo;衛生員史特里低聲說著,卻把水壺抵到我的嘴上。
我抬起手死死抓住水壺,貪婪地喝了幾口,那水,像清涼的甘露,把我胸中的熾熱的火焰澆息了。
&ldo;我們現在是在哪裡?&rdo;我清晰地記起在駝峰山口的情景,&ldo;傑克遜軍士長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