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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信重重地嘆了口氣：&ldo;唉！你祖父一生高風亮節，我和他也是忘年之交。聽到他去世的訊息，我心裡也很難過，以至於今天怎麼也靜不下心來。&rdo;

章曉宇用手抹了抹從眼角溢位的淚水，聲音低低地對李忠信說：&ldo;舅舅，我先回所裡了。&rdo;

李忠信幫他戴好棉軍帽：&ldo;去吧，要注意身體，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rdo;

章曉宇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抽泣著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李忠信把他送到門口，看著他走下樓梯的背影，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章曉宇加快腳步走出了師部辦公大樓，直接來到師部大院的後大門，衝著站崗的哨兵說了一句：&ldo;我是修理所的，去訓練場找人。&rdo;就頭也不回地跑到了大門外。

哨兵穿著厚厚的皮大衣，跺了跺腳，衝著章曉宇喊了一句：&ldo;這麼冷的天，訓練場哪有人啊！神經病。&rdo;

冬季的野外訓練場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章曉宇幾步跑到訓練場的中間，衝著北方的位置跪在了地上，對著荒野放聲大哭，嘯瑟的西北風淹沒了他的哭聲，天地間一片蒼涼。

夜深了，章曉宇久久不能入睡，他把頭埋進被子裡，任淚水無休止地從眼睛裡流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淚水，他趴起身來開啟手電，雙手顫抖著擰開鋼筆，翻開日記本寫道：&ldo;今天，是這個冬天最寒冷的一天，我敬愛的祖父遠離我而去，我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樣，只有用五內俱焚才能形容我此時的心情。回想當年祖孫情，今昔已成兩地人。&rdo;寫到這裡，眼淚順著臉頰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祖父高大的身影從心靈記憶深處一下躍入腦海，那麼清晰，恍如昨日。

1991年的元月底，守備師的汽車修理工培訓結束了。後勤部戰勤科組織了考核組來到汽車修理所，對參加培訓的學員進行基礎理論和維修操作考試。章曉宇幾天來一直忙著考試，懷念祖父的傷感心情這才逐漸好了起來。

參加全師修理工培訓的30名學員順利結業，大家相互留下了通訊地址，依依不捨地返回了原部隊。樊榮作為優秀學員被所長李寶生留了下來，章曉宇等著參加明年全師預提班長骨幹集訓也暫時留在了所裡，呂小飛沒有再回守備一團，調到了師部車隊當班長。

汽車修理所一班原有的幾個老兵都探親回家了，章曉宇和樊榮兩個人按照所裡的安排，臨時搬到了後勤部車場值班室，準備春節期間留守。

一天中午，章曉宇一個人躺在值班裡正無聊地看著電視節目。這時，值班室的電話響了，他拿起話筒：&ldo;你好！後勤部車場值班室，請問有什麼事？&rdo;

話筒裡傳來舅舅李忠信的聲音：&ldo;是曉宇嗎？我是舅舅啊。&rdo;

章曉宇興奮地站了起來：&ldo;您好，舅舅！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值班？&rdo;

李忠信說：&ldo;是你郭班長告訴我的。曉宇，我今年春節要休假去西寧。你舅媽打電話說，讓我帶著你一起去西寧過年。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火車票也買好了，你現在就收拾東西，晚上我們一起走。&rdo;

章曉宇高興地說：&ldo;太好了，舅舅。我下午就去機關辦公大樓找你。&rdo;

李忠信笑著說：&ldo;沒那麼急，在所裡吃過晚飯再來，火車晚上9點才發車。&rdo;

殷清珏心裡十分歡迎這個遠鄉來的外甥到家裡做客，她和丈夫一起儘量抽出時間陪著章曉宇，讓他慢慢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恢復過來。舅媽一家人的熱情好客，讓章曉宇再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心情愉快地渡過了1991年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