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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肉體、靈魂、身邊計程車兵、海浪、一切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蘇吉拉納死死地爬住欄杆,木製船欄被他的指甲摳下碎屑,落在腳邊。他就這樣看著、看著……在他的腦海里,天與地也都不復存在。只有那個美麗而又令他心碎的倩影,充滿了他的視野。艦長來到他身邊說了句什麼,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多問,又扭頭走開。南方大教區的人向來不把兄弟群島的人當回事。更何況一個光桿隊長。
終於,卡梅麗婭也望到了他。她在甲板上呆了一呆,然後便扶在船舷上,向他這裡望著。對,她肯定是在望著自己,肯定是!蘇吉拉納看不清卡梅麗婭的表情,他也猜不到卡梅麗婭應該有什麼表情,應該怎麼看待自己這個官方殺手。此時,他們正在作帕拉塞蘇斯一生都作不到的事:進行著滅絕種族的大屠殺。
卡梅麗婭就這樣久久地望著他,因為她的身影一直沒有動,她的頭一直朝向這邊。蘇吉拉納突然希望自己擁有據說&ot;正大師&ot;一級的大教士才有的神功,可以凌空渡過這一百米的距離,把心愛的人救過來。那邊船上,一個姑娘跑過來拉了拉卡梅麗婭,被她推到一旁。她們在爭著什麼。一百米的距離使蘇吉拉納聽不到卡梅麗婭的任何聲音,但對方的這個飽含怒氣的動作,把他徹底震驚了。多少天來的日思夜盼,失望、希望、再一次失望、再一次希望……如今就要一起拋在這海峽中心了。
突然,絕望的難民船揚帆轉舵,徑直向他們衝撞過來。看樣子,對方要破釜沉舟,闖出一條生路。
&ot;放!&ot;早就嚴陣以待的艦長立刻喊出口令,一隻只利箭帶著火焰向難民船飛去,向蘇吉拉納心中的至愛飛去……
蘇吉拉納猛地轉過頭,從來來往往的海軍士兵中擠過去,逃回船艙。他找到一間遠離船舷,沒有舷窗的小艙室。在這裡,他可以聽不到鼎沸的人聲,看不到悽慘的場面,他可以逃避一切。他本不是個慣於逃避現實的人,但此時,惡運向暴雨一樣向他澆下來,他連一片遮擋風雨的碎布都沒有,除了逃避,又有什麼辦法?
時間在無聲無自中悄悄逝去。艦長忽然走了進來,將一份剛剛草擬好的報告放在蘇吉拉眼前,讓他簽囑。報告上稱,真理紀元999年某月某日某時,南方大教區某海軍艦隻,在兄弟海峽中段發現一隻難民船,對方試圖衝擊封鎖線,現已被擊沉。
蘇吉拉納呆呆地望著報告,既不動,也不發一言。彷彿失去了靈魂。艦長發現蘇吉拉納此時已渾如一具木偶,便把報告放在那裡,退了出去。
此時,蘇吉拉納還有一個深埋在心底的疑問沒有得到回答,為什麼他滿腔真誠,換不到卡梅麗婭的一絲回報?如今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卡梅麗婭和他的母親魯塞塔都已經與他天人永隔了。魯塞塔即使保得性命,四十年後,當海禁終於解除時,垂垂老矣的蘇吉拉納也聽不到她的高見了。他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鼓起勇氣問一問母親,是不是自己怕聽到真正的原因?
艙室的牆上,麻原章晃的眼睛透過無處不在的法皇聖像,穿過千年時空,冷冷地注視著蘇吉拉納,那一雙利刃般的眼睛彷彿要穿透蘇吉拉納的心,看出他心裡一絲一毫的不忠誠,然後把它剜出來,丟在大海里。二十八年來,這個人在他的心裡佔據著牢不可破的位置,雖然法皇完全不可能知道一千年後會有他這樣一個信徒。蘇吉拉納用一雙欲哭無淚的眼睛久久地凝望著麻原的畫像。在這個悲痛欲絕的時候,只有他心目中自認為是永恆的事物,才能稍稍壓抑住那穿透肺腑的痛。他離開座位,顫抖著向麻原章晃的畫像跪了下去。
〈完〉
附錄
在本卷裡,凡有名有姓,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