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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簡直無法辨認的蠅頭小字,直到此刻還是使她激動不已。幾個月沒收到拜倫的信了。她手頭所有為數不多的幾封,都已被她讀得成了片片紙屑。她記憶中的關於拜倫的一切,儘是一成不變,翻來復去的那麼一些,跟陳年的家庭電影一樣。她和拜倫,天各一方,度過了以往兩年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紅十字會轉來的他的最後幾封信,好多個月以前他從澳大利亞西南部的一個小鎮奧爾巴尼寫來的,她從中感到戰鬥生活正在使他發生變化;他再也不是原來那個曾經使她神魂顛倒的快樂逍遙的公子哥兒了。卡斯泰爾諾沃和拉賓諾維茨之間有聯絡的訊息,以及香菸紙上的密信,使她心如亂麻,無法平靜,雖然常識告訴她,那個巴勒斯坦人的話語中除了一個猶太人的好心好意之外,沒任何別的東西。
這張紙頭她真捨不得丟掉,但她還是把它搓成一個小球,從洗澡盆的出水口裡沖走了。她給孩子穿上衣服;最後又朝這個好像一隻大糖果盒似的奢侈房間四下裡望了望,她久久凝視那張大床。這幾年來她在那上面嘗盡了孤眠獨宿的滋味,只有撩人的美夢和荒誕的遐想。
&ldo;快來,路易斯,&rdo;她說。&ldo;我們回家去。&rdo;
沒跟僕人們告別。埃倫把幾個壁櫥裡裝得滿滿的衣服都留下了,全部藏書也沒拿走一本,他書桌上堆得高高的資料夾裡都是關於馬丁-路德的草稿。娜塔麗給女僕和花匠交代了任務,要在兩個星期後他們回來之前完成。但是僕人們都是聰明人,義大利僕人尤其如此。廚婦、女僕,還有兩個花匠,都在大門口站好了,他們高高興興地說了再見,但是他們的眼睛都是嚴肅的,他們的舉動則是不知所措。廚婦給了孩子一根棒糖,車子一開動她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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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2節 這些見鬼的德國人 字數: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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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切多特的汽車是那個性子暴躁的兒子開來的,他要在錫耶納呆下去,並且為了他的基督徒女朋友的緣故‐‐他的家人都這麼懷疑‐‐正在學習天主教的教理。反猶太人的法律禁止改宗,但是在錫耶納,人們對法西斯的法令常常置之不理。這個年輕人穿件敞開的薄襯衫,頭髮濃密蓬亂,嘴朝下撇著,嘴角上叼著一支香菸,一聲不吭,把他們送到幾乎是闃無一人的兵營廣場,讓他們下了車,便開走了。
錫耶納本來就不是個熱鬧地方;現在則顯得不像是有人居住了。寬闊的廣場上幾處買賣人的攤位都是空著的,也沒人照看。稍晚一點,如果有一卡車蔬菜或鮮貨從海邊運來,興許會有點兒買賣,但也不會有多少;什麼東西都得配給,連大蒜和洋蔥都不例外。市議會高塔的長條影子投在燙人的廣場地面上,幾個閒聊的人像有機器轉動一般跟著影子轉動,彷彿是一具大日晷上的幾個小人像。娜塔麗和埃倫坐在惟一開門營業的咖啡店門外,喝著帶有澀味的代用品桔子蘇打水。回想起賽馬節喧鬧的人群,把這個聳立著文藝復興時期宮殿的圓形廣場擠得水洩不通,本城各區的五彩繽紛的遊行佇列,那如痴如狂的賽馬,全都停止了,全都一去不復返了!這個被歷史遺忘掉的小城消磨了它一生中的幾個年頭。真是古怪,埃倫會存心在這個地方安居下來;更其荒唐而不可思議的是她也陪他在這兒流亡。
汽車回來了,小夥子埋怨他們說公共汽車都快開了。他們沒上車站去等車,為的是要避開警察。準許他們到福隆尼卡去小住的證明是一份不尋常的檔案,從羅馬搞出來的;越少讓人看見越好。一到車站,公共汽車司機就不耐煩地揮手要他們趕快上車,他們便在一個無聊得直打哈欠的警察的眼皮底下揚長而去。
公共汽車突突突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