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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醉鬼酒後吐真言，德國也有愛喝酒的人。&rdo;塞爾瑪說。

阿謝爾太太又碰碰他的手。這個年近花甲的女人，頭髮裡夾著幾綹銀絲，皺紋密佈的臉龐清服秀麗，一身長袖黑禮服直扣到脖子，在在都賦予她一種雍容華貴的美。&ldo;你為什麼說在德國後方的情況很糟糕？&rdo;

&ldo;我離開莫斯科前看到過一些檔案材料。&rdo;

&ldo;哪類檔案材料？&rdo;神父馬上尖銳地發問。

斯魯特越來越不安，躲躲閃閃說：&ldo;不外乎是些人們聽說的那種吧。&rdo;

那英國人清清嗓子眼，用指關節敲敲桌面，像含著口痰似的說：&ldo;斯魯特先生，伯爾尼就是這麼個飛短流長的小城市，你知道嗎？聽說你太關心猶太人，你們國務院就把你從莫斯科調到瑞士來了。&rdo;

&ldo;完全是無稽之談。鄙國國務院本身就非常關心猶太人。&rdo;

那英國人纏住不放說：&ldo;事實上，聽說你對美國新聞界人士透露了你的檔案材料，因此引起你上級的不滿。&rdo;

斯魯特無法圓滑地對付這下刺探，他只能說：&ldo;流言蜚語簡直不值得討論。&rdo;

接著大家陷入長時間的沉默，這時有個使女在每一個席位上放了本小小的祈禱書。阿謝爾博士父子都一本正經地用希伯來語唸了一段禱詞，這當兒，斯魯特感到尷尬，就順手翻著德譯本的祈禱文。等到男女賓客分別走到各自的休息室去喝咖啡時，塞爾瑪在一條過道里攔住斯魯特，伸出兩臂摟住他。她身上那件黑絲絨緊身胸衣半掩半露著一對漂亮的乳房，比娜塔麗的略小一些。她四顧無人，就依偎著他，在他嘴上輕輕一吻。

&ldo;這是為什麼？&rdo;

&ldo;你太瘦了。我們一定要把你餵胖。&rdo;她匆匆走開了。

這公館裡有整整一層都是阿謝爾博士的書房：長長一間，黑沉沉的，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成排的書，多半都是皮面精裝書。一股濃烈的、發黴的書卷味兒。在堆得亂七八糟的大書桌後面那堵牆上，掛著些政治家和歌劇明星的簽名照。就近一個木架上攤開一幅世界軍事地圖，上面插滿彩色圖釘。

&ldo;你又一直在收聽柏林電臺啦，雅各布？&rdo;那英國人伸出抖抖索索的手指，在地圖上馬來半島那兒篤篤敲著。&ldo;日本人早就給打退到比這更遠的北邊了。&rdo;

阿謝爾對斯魯特說：&ldo;你瞧，我真糊塗，竟把戰爭帶進我修身養性的地方了。&rdo;

&ldo;你這兒的地圖倒比我們公使館的詳細。我們往往把整個太平洋都忘了。&rdo;

&ldo;不過，斯魯特先生，這可是個關鍵地區啊，對不對？要是新加坡丟失了，那就不免引起一場土崩瓦解&rdo;‐‐他攤開指頭從印度到澳大利亞往下一掃‐‐&ldo;不鬧得天下大亂才不會罷休呢。&rdo;他又把指頭朝上一揮，指著德國在俄國的戰線，那是一排紅色圖釘標出的南北向曲線，從黑海一直到北冰洋。&ldo;瞧希特勒佔據的地方！蘇聯是個斷臂缺腿的殘廢啦。&rdo;

&ldo;新加坡丟不了。&rdo;那英國人說。

&ldo;再說一個主權國家能長出新手新腳來，&rdo;斯魯特說，&ldo;這是個頑強的原始生物，就像螃蟹似的。&rdo;

阿謝爾聽了這番比較，蒼白的臉上微露喜色。&ldo;哎，可是德國人如此強大。但願能從他們的後方包抄過去多好啊！&rdo;他的指頭一下跳到大西洋東岸。&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