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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響起春雷般掌聲，打斷他倆爭執。是來了汽車的隊伍。為首的一輛車打著&ldo;新華工&rdo;大旗，車廂上貼著紅紙大標語：&ldo;熱烈歡呼中央代表團慰問我新華工造反派！&rdo;&ldo;謝富治副總理、王力同志視察新華工是對我造反派最大支援和鼓舞！&rdo;；隨後是新華農、新湖大、二司、三司革聯、公安聯司、文藝革司等造反組織的車輛，也貼有同樣內容的大紅標語。車上的人敲鑼打鼓，呼喊著&ldo;百萬雄師！&rdo;之類口號。車隊過後是四路縱隊、全付武裝、徒步而行的造反派。司徒瞥見南宮驪珠站在最後一輛汽車上朝他倆招手，冷言冷語地告訴立言：&ldo;你那漂亮的世妹在喊你去呢！&rdo;立言聽了連聲問道：&ldo;哪裡，她在哪裡呀？&rdo;並且，四處張望。這使司徒更加生氣。

馬路兩邊掌聲持續不斷，一浪高過一浪。

立言沒瞅到驪珠，轉眼瞥見司徒揚起下巴頦，噘起嘴，乜斜眼盯著他。猜測吃醋了。他笑笑指著眼前情景：&ldo;大字報寫的，王力同志說，百萬雄師報紙沒人看，廣播沒人聽。三新二司的報紙出來就搶著買。老婆婆、小孩子都搬凳子出來聽他們的廣播。眼前這場面不是最好的印證？&rdo;想用這番話轉移司徒情緒。

司徒哼一聲，指頭撩撩雲鬢：&ldo;那就像你說的，得作個階級分析！我真後悔。怎麼同你走到一起的！&rdo;最後一句叫立言一震：&ldo;你說什麼，司徒？&rdo;她垂下眼簾，一字一板重複道：&ldo;我後悔不該這早談朋友。我還要讀大學。我倆也不是一條路上的人……&rdo;姑娘心裡的確有些後悔。儘管她在政治上從不歧視剝削階級家庭出身的人，著重看一個人的政治表現，平等相待；然而，談婚論嫁，決然不會找個出身不好的物件！最初接觸立言，為他的學問折服，為他的淵博傾倒，為他的英武吸引。思想很單純。日子長了，熟份了，情不自禁沉浸在兩情相悅的溫馨中，覺得與立言一起大長見識，別有情趣，很開心；下意識裡還有種為異性親近、追逐的。壓根兒沒想到與他談戀愛。她萬萬沒料到他那麼具有攻擊性；突然襲擊，將自已吻了。這樣，只好同他在一起。在立言來講，雖然他看不慣趨奉出身好、黨團員的價值觀，終究未能免俗，想想自已竟同一個出身工人家庭、共產黨員的美麗姑娘戀愛，內心始終忽忽不穩，覺得好夢難以成真。此刻，揆度司徒神情，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但是，眼看自已就要取得勝利，使他有了底氣。他勉強地笑著說：&ldo;已經這樣了，怎麼辦呢？&rdo; ‐‐那年代，不唯離婚為人不恥，無故解除戀愛關係也會招致非議。立言本意是說關係已經確定嘛，還有什麼可後悔的？司徒誤認作相要挾，憤然回答：&ldo;了不起我這輩子不結婚！想起那天你對我的侵犯，恨不得將你殺了！&rdo;立言知道是賭氣的話，用玩笑化解：&ldo;你就像電影《第四十一》裡馬柳特卡開槍打死白軍中尉一樣地殺了我吧！&rdo;說時，拉起司徒的手要往自已頸脖上擱。她想甩掉他拉的手：&ldo;大庭廣眾之下，別動手動腳！&rdo;同時，更生氣了，尤其是將自已比作失身的女紅軍，簡直讓她怒火中燒：&ldo;你既然有這種想法，以為卡住我，我們就分手。現在就分！&rdo;她猛力扳脫立言的拉扯，踉蹌地小跑著離開。

這對年輕的情侶爭吵得如此厲害，以至行人驚叫著慌不擇路地四散逃跑，邊跑邊呼喊：&ldo;打起來了，百萬雄師來了！&rdo;兩人竟沒發覺。

立言和司徒陷入百萬雄師的重重包圍之中。

剛才，隊伍路過電車公司，霸王鞭戰鬥隊在院牆上向得意洋洋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