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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得明駕駛一輛軍用吉普車,油門踩得老大,一路急馳。坐在一旁的繼紅不斷提醒:&ldo;慢點,注意!&rdo;左得明不聽,嘻笑著:&ldo;有我在,怕什麼?&rdo;他總想在繼紅面前表現得不同凡響。繼紅髮火了,嚷道:&ldo;停車!讓我下去!&rdo;左得明不得不放慢速度:&ldo;好,好,我依你的!該行吧?&rdo;繼紅噘起嘴,垂下眼簾不理。過一會,左得明又加大車速,同時,解釋:&ldo;我的技術,褚司機都誇可以。反正路上車子、行人又不多,正好測驗一下水平,主要是怕趕不上開會……&rdo;繼紅埋怨道:&ldo;早就該出發的,你硬是磨磨蹭蹭!&rdo;
這輛美式吉普車本是嚴經天區長的專車。運動初期,各派向區政府要錢、要車、要紙、要廣播器材,用以宣傳毛澤東思想。職工聯合會等保守組織的要求很快得到滿足。造反派要什麼往往得到一句話:&ldo;困難呀,沒有呀!&rdo;不光武漢,全國一樣。彷彿這些當權派開了會,接到統一的檔案和號令。蒯大富向中央反映,當權派在物資上卡造反派。江青煩了,說:&ldo;走資派妄圖阻撓我們宣傳毛澤東思想!不給我們就搶!&rdo;這號令透過大字報傳遍大江南北。於是,造反派高唱&ldo;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繪畫繡花……&rdo;有恃無恐地放起搶來!
吉普車司機姓褚。褚司機的兒子褚長江是二司戰士。繼紅叫褚長江偷來鑰匙,將吉普車智取到手,安上喇叭,由褚長江開著,到處宣傳二司的政治觀點。每當車子開到僻靜處,左得明、繼紅纏上長江教授駕駛技術。小褚是&ldo;門第師&rdo;,雖然沒經過正規訓練,比一般青年司機還要嫻熟。不到十天,教會兩人開車上路。好多紅衛兵正是這樣學會開汽車的。
不過,每逢外出宣傳,褚長江堅持自已開車,說:&ldo;老頭子講過,汽車是鐵老虎,盤得不好就吃人的!&rdo;
接到通知去區政府大樓開會,左得明先不先把褚長江支到武昌&ldo;紅水院&rdo;拿資料,還說:&ldo;雪大車打滑,車就不開了。&rdo;褚長江前腳走,左得明後腳將車上廣播器材拆除,聲稱沒有公共汽車,得開車趕時間。繼紅說:&ldo;那就不拆喇叭呀,一路正好宣傳毛澤東思想呢!&rdo;左得明不吭聲,反而加快速度拆卸下廣播器材。正是這樣延誤不少時間。拆卸的廣播器材就那麼甩在雪地裡。繼紅要左得明收拾好,他催促道:&ldo;快上車吧,只怕來不及了!&rdo;
坐上車,行駛一段路,車子開得頗為順手,左得明面有得色:&ldo;繼紅,奪了區裡權,這車就留給我倆專用,好不好?&rdo;繼紅又氣又好笑:&ldo;成天批判別人當官做老爺,自已還沒上去就變&l;修&r;了!&rdo;左得明意氣昂揚地答道:&ldo;天下者,我們的天下。我們不奪,誰奪?汽車者,我們的汽車,我們不坐,誰坐?&rdo;話沒說完,轉彎間,汽車歪在路旁花壇裡。任他搖呀,扭呀,踩呀,吉普車紋絲不動。好在,已到武勝路新華書店,離區政府不遠,乾脆棄車踏雪趕去開會。
兩人趕到區裡三樓,左得明抿抿軍大衣,正正軍帽,背著雙手,昂首闊步;一見會議室兩扇門關著,不高興了:&ldo;怎麼,不歡迎我們二司造反派?&rdo;落在後面的繼紅&ldo;嘖&rdo;一聲:&ldo;我們遲到了!聽裡面嘰嘰喳喳,還沒開始吧?敲門呀!&rdo;左得明總想在繼紅面前表現得氣慨不凡,懶搞那套煩瑣哲學,飛起一腳將門踢開,昂然而入。會場上的人為這番舉止驚呆了。司徒德芬捂上嘴,生怕自已喊叫出聲;陳志鵬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