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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六度橋至水塔成了造反派一統天下。民眾樂園高聳其間，像座燈塔，光芒四射！

如同造反派攻訐江漢公園是&ldo;魔窟&rdo;一樣，百萬雄師形容民眾樂園為藏汙納垢的&ldo;淫窩&rdo;。說，園裡男女群奸群宿，常有骯髒布塊紙片從樓裡飄落馬路；甚至，指名道姓，某廠某某在園內生了個&ldo;私伢&rdo;，不知父親為誰，云云。

因而，繼紅每次去民眾樂園遞送檔案，明知立功守衛在裡面，從不進去。她只在賢樂巷邊的園子正門傳送交接材料。至多站在門旁與立功談會話兒。哪知道，如此謹小慎微反而惹人注目，授人以柄。雜在人群裡的百萬雄師戰士，看得清清楚楚，回去言之鑿鑿地匯報。只礙於李衛東是指揮長、聯絡站執委，陳團長是她姐夫，沒有寫成大字報貼在街上。

馮世紅問汪大虎：&ldo;小汪，你在大興隆巷出出進進，見過李繼紅吧，真的長得蠻漂亮？比你家孫夏萱如何？&rdo;

汪大虎不喜歡談女人，簡單地回答：&ldo;十個。&rdo;老馮私下覬覦過孫夏萱。每次夏萱從他家樓下路過，總要扒在窗戶上看半天。一日，盯著她轉彎，還探出身子瞅。一不留神栽下樓。幸而只是二樓，僅將左臂跌脫臼，撞落一顆門牙。運動初期，汪大虎就這事寫過馮世紅的大字報呢！一聽比得上夏萱&ldo;十個&rdo;，馮世紅不相信地笑了：&ldo;鬼扯吧？&rdo;

關必升吞口涎水：&ldo;我見過。那次，在保國與陸哈巴辯論會上，她去宣佈陶鑄、王任重倒臺的訊息。雙手開啟一張小報，身子骨這邊轉轉，那邊轉轉……&rdo;說著摳摳酒糟鼻，站起身，扭捏作態，誇張地學著繼紅當時的樣子：&ldo;一笑一對水窩，真叫人迷昏！尤其那面板白呀，簡直比得上才剝殼的煮雞蛋！可惜讓那黑五類開了苞！&rdo;

馮世紅嘻笑了，問：&ldo;你鑽到床下看了的？曉得這清楚！&rdo;

關必升笑著頭一搖：&ldo;你沒看嘛，那和屁股多大喲！哪像姑娘伢……&rdo;

&ldo;嘭&rdo;地一聲，門被踢開了。保國跳到關必升面前，手指幾乎摳著他的眼睛，吼叫道：&ldo;姓關的，平素我喊你叔叔，剛才怎麼在放屁？我妹子絕不是哪種人！要說，你娘才讓人！不然，哪來你這雜種？&rdo;

關必升邊退邊說：&ldo;保國，你怎麼張嘴就罵人？&rdo;

&ldo;罵人？老子還要打人呢！&rdo;保國說著就是一直拳，打得紅鼻子血直嗆。要不是汪大虎上前摟住他，又要吃一腳。關必升捂著臉，歪躺在床上不敢吭聲了；聽任保國操他祖宗八代。汪大虎連推帶勸：&ldo;算了，算了！&rdo;剛要把保國送出寢室，坐在門旁床上的馮世紅不服：&ldo;這才是‐‐閒聊惹出事了！光棍難保姊妹全……&rdo;話沒說完，讓保國一勾拳打得仰面倒地。

關必升、馮世紅雖說官不大，在單位也是吆五喝六的人，幾時受過這種氣？找到志鯤，說：&ldo;階級敵人還沒下手，反倒叫自已人先下手打了！這個革命幹不下去了。卷被子走人！&rdo;志鯤已聽汪大虎講過，是兩人背後淫邪地議論小姨妹，保國才教訓他們。心裡連說打得好！

志鯤看著繼紅從一個頑皮任性、好哭邋遢的小丫頭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有時想著在東湖怎麼拉著她的&ldo;老鼠尾巴&rdo;、拎著她的胳膊從水中救起時，忍不住笑了。如果說這個少年得志、冷峻高傲的青年軍官在這世上有什麼心愛的人，一個是他死去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