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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文匯報》的訊息更加鼓舞人心。支造的農林部長沙峰陪同非洲一個國家元首索馬雷到上海訪問，王秀珍、徐景賢帶領全付武裝的民兵在機場列隊歡迎。這證明上海動起來了，在示威。回到大興隆巷，齊若男悄悄問：&ldo;立言，你不是說慄陽群眾基礎好，還藏有槍。如果打起來，你敢不敢回慄陽組織武裝鬥爭？&rdo;立言如同受到侮辱：&ldo;那還用講？平時我不是對你解釋，主席為什麼在這次運動公開發表《重上井崗山》？就是教育我們要有這種準備呀！&rdo;這回答讓姑娘很滿意，一把摟住他脖子跳著，天真地笑了：&ldo;到時候，我也跟你去！就像賀子珍那樣腰裡別上兩把駁殼槍！&rdo;立言沉重地點下頭：&ldo;一定。不過還得看看形勢發展……&rdo;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並無動靜，並且情況越來越不妙：十八日，《人民日報》頭版刊登新華社上海十七日電訊：《上海二百萬產業工人堅決擁護黨中央兩項重要決定 決心最緊密地團結在華國鋒同志為首的黨中央周圍，同搞修正主義、搞分裂、搞陰謀詭計的人鬥爭到底》；這天，武漢也舉行聲勢浩大的四人幫的。二十二日，《人民日報》套紅標題：《首都150萬軍民舉行聲勢浩大的慶祝 熱烈慶祝華國鋒同志擔任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熱烈慶祝粉碎&ldo;四人幫&rdo;反黨集團篡黨奪權陰謀的偉大勝利》。寒城牛、工農兵署名的大字報、大標語又上街了。水塔牆竟然有寒城牛抄錄的毛澤東彌留前這段講話：&ldo;我死之後，會有一場腥風血雨。誰知道啊，上帝！……&rdo;當天下午，慄陽有專人來漢告訴立言：&ldo;縣裡連小學生也組織上街，慶祝粉碎四人幫！&rdo;

所有一切，意味著大局已定，大勢已去。立言自然無法回慄陽組織鬥爭，他成天張皇無措地同齊若男在各攤子間串來串去。一時痛斥華國鋒，一時責怪四個人&ldo;秀才造反，十年不成&rdo;，又說：歷史上政變教訓還少了嗎？赫魯雪夫搞貝利亞的故事沒看過？要是老子，追悼會那天，就用機槍在天安門城樓一掃，全解決了！

唐衡山不在家裡了。唐太婆說，老頭子讓沙市請去搞美術設計。顯然是避禍。謹慎者儘量不接觸人。張立國在省裡聽了檔案，打個寒噤，當時不與任何人說話。然而，立言按捺不住，仍然四處活動。在朱裁縫家，滿屋裡人唯有傷心相對，束手無策。宮豐雨不知哪裡得來訊息，說，抓捕江青時，江青在地上打滾，痛哭斥責：主席屍骨未寒，竟然下此毒手！立言聽到這裡，心中酸酸地，一陣疼痛，失聲痛哭；在座的人也個個淚如雨下。

突然，他大喊一聲：&ldo;這事還沒完！老子同他們拼了！到天安門前，進行抗議！用死喚醒群眾。&rdo;說完往外沖，慌得齊若男趕緊拽住他胳膊。看立言仍掙扎著，這個平素內斂害羞的姑娘當眾溫存地勸慰：&ldo;就是為了我，你也得活著。你去死，他們才巴不得呢，我們誰也不許輕生，要堅強地活下去同他們鬥爭！&rdo;吳方義插話：&ldo;聽講，江西的萬裡浪已經上了井崗山，四川黃廉也上了峨眉山！&rdo;這訊息讓大夥看到希望：&ldo;對，我們上大別山！&rdo;&ldo;打遊擊去！&rdo;&ldo;同走資派血戰到底！&rdo;胖胖的朱太婆聽屋裡像炸了鍋，招呼道：&ldo;小聲點呀，師傅們啊！免得街坊聽見。&rdo;精瘦的朱裁縫感覺老伴未免殺風景，不滿地：&ldo;這有什麼怕的？他們搞陰謀詭計、搞右派政變都不怕，我們議一議怕什麼？！&rdo;朱太婆雖然不吭聲了，人們殊覺無趣，當即散去。

時間尚早，只是下午三點左右。中山大道上，黑色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