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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派越鬧越歡，連北決揚頭麵人物胡厚民也鬧出監獄，兩趙一王公然準備讓派性人物補臺，進入各級領導班子，教李衛東氣不打一處出。開碰頭會時，他彈著菸灰苦笑道：&ldo;看來，王副主席說得對，鬥則進，不鬥則退。&rdo;關必升哼一聲，冷笑：&ldo;這話還要他說！老子們就不懂得鬧？&rdo;對沾上&ldo;造反&rdo;二字的人，紅鼻子老關本能有種反感。內心裡還有懷才不遇的憤懣‐‐在國民黨、汪精衛手下當兵痞，他就以鬧事而聞名，是共產黨七整八整，稍微規矩點。不想，如今鬧事又吃香了，竟能鬧到中央當大官。比較起王洪文臥軌攔火車小把戲，自已若是使出渾身解數，豈非要當中央主席？董南生沒窺透他心理，贊成道：&ldo;對，就像嚴區長說的，街上貼&l;打倒韓寧夫！&r;老子們就炮轟兩趙一王！事關自已利益，誰不會造反？&rdo;馮世紅說：&ldo;主席教導的嘛，造反有理。王副主席又要我們反潮流，鬥則進，不鬥則退。&rdo;不顯山，不顯水，把兩人講話的破綻補綴了。關必升並未意識到馮世紅的策略：&ldo;管誰怎麼說，我不能受被我領導過的人領導！&rdo;口氣彷彿是世襲貴族出身，生來是當官的坯子，全忘記窮得自已賣自已壯丁的日子。李衛東聽夥伴們沒說到點子上：&ldo;不要學他們亂喊什麼打倒、炮轟，主要是批判控訴、劉豐、王力，問題批透了，7?20的案就翻過來了！&rdo;關必升聽到這裡感到好笑：&ldo;其實，7?20不翻也早翻了；臺，老子們也早補了！&rdo;李衛東對他政治上淺見薄識很瞧不起：&ldo;老關，你這話太幼稚。案不翻，總是根辮子，隨時可以揪你。心裡也不服。再說，誰規定一件衣服只打一回補丁、打一種顏色補丁？&rdo;最後一句將補臺比喻成打補丁，頗有點幽默，大夥笑了。李衛東繼續發揮：&ldo;他們不是譏諷我們為阻力軍嗎？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一份子，誰是小媽養的？我們一斗，上面發現有另一種聲音，總不會不考慮吧？&rdo;馮世紅摸摸山羊鬍須：&ldo;對，打橫炮至少可以起到減緩、減少反革命翻案出獄、加官晉爵的程序！&rdo;關必升彷彿有點遺憾：&ldo;他媽的，曾劉要是不放俞文斌、楊道安幾個出來，老子們還不是可以刷標語：&l;還我俞文斌！還我楊道安！&r;，他們是楊道遠，我們楊道安，兄弟倆！&rdo;說到最後，自以為幽默，笑了。然而，誰也沒笑。李衛東心裡尤其沉重，文子風向他悄悄透露：&ldo;批林批孔批周公。你沒看見，有的報紙上描繪的孔丘形象是誰呀？&rdo;問文子風，是他自已的發明，還是內部訊息？文子風諱莫如深一笑。

李衛東十分迷惘：這豈不是將矛頭指向總理？

十三、要你永遠做俺的情人

清淺的白水河可算作慄北、慄南一道天然分界線。每到秋天，尤其顯眼。北岸是土黃色崗地，樹木蕭疏，稀稀落落的衰草瑟瑟發抖，一派肅殺景象。南岸則如一浪高過一浪的山巒，松樹、柏樹、榛樹依舊蒼翠欲滴。一棵棵烏桕樹在綠色背景映襯下格外斑爛耀眼：葉兒由翠綠而嫩綠而鵝黃而金黃而桔紅而大紅而血紅，彷彿千萬隻彩色蝴蝶攢集枝頭，賞心悅目。往深山裡走，大自然會慷慨地奉獻深紅的山楂果、紫色的野葡萄、烏黑的棠梨；天空飛著肥美的野雞、斑鳩，地上躥跳著胖嘟嘟的野兔、獾子；運氣好，會遇上身材俊逸如美女的麂子，用驚惶眼神打量幾下不速之客，瞬即箭一般消逝叢林中……至於狼和花豹，許久以來，傳聞兇殘，其實，性情害羞，絕不無緣無故接近人，能夠看見應該是眼福。

立言發配到農場，固然對冤屈耿耿於懷，心情壓抑，馬上為慄南風物吸引。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