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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立言卻奇蹟般康復了。醫生說：&ldo;別看他瘦瘦精精，身體素質好。又沒見紅，只被槍託砸昏了，不打緊。&rdo;於是，很快從醫院轉押民兵指揮部。

立言睜開眼，發覺自已躺在一間黝黑小屋裡，頭頂吊盞昏黃電燈；手兒下意識摸摸，身下是堆蔌蔌作響亂草。忽聽得有女人笑著說：&ldo;好，醒了，醒了！&rdo;他費力地轉過頭，瞅見倪小鳳、王國光和華國慶蹲在身旁，不由問道：&ldo;我這是在哪裡？&rdo;華國慶一笑：&ldo;民兵指揮部。&rdo;這回答讓他記起發生的事兒：&ldo;哦，哦，劉家小寨……&rdo;王國光嗔道：&ldo;還說呢，不是國慶攔著殺紅眼的民兵，說你是重犯，要口供，捉活的。早被亂刀戳成肉漿！&rdo;立言說聲謝謝，艱難地笑笑；這一笑讓他感到徹骨疼痛，不由&ldo;哎喲&rdo;一聲，捂住腰。倪小鳳趕忙跪上前扶住，而後，這裡揉揉，那裡看看，扶他靠牆；用醫生眼光審視一遍後，說：&ldo;還好，頭部受傷不重。吃點舒筋活絡的藥，靜養兩周就沒事了。&rdo;說著，拿出一迭鈔票塞在立言手裡：&ldo;是你這個月工資。張書記見我來城裡買藥，要我順便把工資帶來。我找國光去宿舍，把你的衣服清了幾套，連同被子、臥單揹來了。張書記叮囑你應好好交待問題，爭取從寬處理……&rdo;立言嘆口氣：&ldo;唉，真是個好人。不會連累他吧？說他放任我？&rdo;王國光頭一歪：&ldo;張書記怕什麼？老勞模，老資格！&rdo;倪小鳳把工資單遞到立言手上、擰開鋼筆，讓立言簽上字；又閒談一會，方始和王國光一同告辭。臨走，王國光安慰道：&ldo;有國慶在這裡，你就放心！&rdo;倪小鳳雖說勉強笑著揮手，立言瞧見她從窗前過去時，在偷偷抹眼淚。

送走王國光二人，華國慶告訴立言：洪大棗那楞小子把劉得勝腸子穿透了，把閻賽安左腿動脈穿破了！兩人還住在醫院裡。又講，這裡是小南街稅務局，改成民兵指揮部了。關滿了鬧亂子的人。你是住在稅務局西頭小院裡。因是主犯，關的單間。也好，獨個兒住著空氣好。洪大棗也不容易找你報復。立言問，關了哪些人？華國慶知他擔心麻子，直捷告訴，麻子、趙大牙躲在南陽。天天用高音喇叭對著慄陽搞控訴……

這時，一個背槍的胖子在門口說：&ldo;隊長，換崗了吧！&rdo;華國慶看看手錶：&ldo;喲，真到時間了。我走，他是西園民兵排長郝建軍。有什麼事找他說就行。&rdo;胖子答道：&ldo;嗯，你去吧！&rdo;

華國慶剛走，胖子楞著眼警告立言：&ldo;你別以為有熟人就隨便，小心我鬆動你筋骨！&rdo;說著，&ldo;砰&rdo;地帶上門，背著槍在外面踱來踱去，槍上剌刀在視窗晃悠著。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女人撕心裂肺慘叫：&ldo;唉喲，我的媽呀，掰不得了，手要斷了啊！&rdo;接著，痛苦地哀嚎起來。一個人吼罵道：&ldo;這會曉得疼了？臭婆娘，不是說&l;反到底&r;的呢？把她男人帶上來！&rdo;於是，聽見有人戴著鐵釕，拖得嘩嘩作響……胖子在視窗對立言橫眉立眼，並且把槍栓一拉，歪著頭威嚇：&ldo;聽見沒有？這就是造反的下場！&rdo;說著，指指牆邊一摞紙和筆墨：&ldo;請你來享福的？怎麼不寫交待呀？！&rdo;立言這才發現筆墨早給他準備了，難怪倪小鳳那麼說。華國慶大約不好意思要求他吧？

其實，他覺得並無什麼不可對人明言的。他和夥伴們只是批林批孔，批判死黨的殘酷，要求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