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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言住進新地方，被褥卷也懶展開，免得明天抓捕又費力收拾。晚餐時，他將所有飯票掏給郝胖子，請多買些好菜，餘下的送給他了。郝胖子沒吭聲。只是照辦。

這夜，月亮不甚明，星星也不多。立言躺在木板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忽地，門開了。洪大棗出現在門口。立言望著他高大身影，不由自主手腳並用後退著，但，很快鎮定了：&ldo;趁今夜狠狠打吧，再不打，打不成了！&rdo;洪大棗幾大步逼上前：&ldo;你跟老子站起來！&rdo;立言扶著牆支起身，準備挨頓好揍；不想，對方拉著他的手把一迭票子塞上：&ldo;這裡有十元錢，兩斤糧票，火車票也買好了。你隨建軍從南面豁口翻出去，搭乘半小時後襄樊至漢口的火車！&rdo;立言被突如其來的一切弄得手足無措：&ldo;那……麻……麻子……&rdo;洪大棗罵句：&ldo;操！你跑了就不錯，還管別人！&rdo;立言仍不相信，懷疑故意讓他逃跑，而後，乘機藉口擊斃：&ldo;你……你為什麼救我？&rdo;洪大棗哼一聲：&ldo;老子不救你，我嬸嬸不是白死了！&rdo;說著，將立言一搡：&ldo;建軍，快帶他從南面豁口翻出！&rdo;

當著立言在郝胖子指點下翻出南牆，外面早有輛摩托等著，駕駛手竟是崔明葵。立言坐在車後，仍然一個勁疑問：&ldo;你們為什麼救我？&rdo;崔明葵甕聲甕氣：&ldo;誰知道我大棗師父發什麼神經！&rdo;

摩托到車站沒一會，從西面馳來一列客車。火車剛停穩，立言對崔明葵道聲：&ldo;謝謝！也代我向大棗道謝！&rdo;說畢，一個箭步跳上車。

火車開動時，他站在車門口向崔明葵揮揮手，朝縣城稀疏燈火投去最後一瞥，拋下他的憧憬，他的恩怨，他的情愛，從此，義無反顧地踏上四海飄零的職業革命道路！

十八、頂子從來是人血染紅的

在湖北省西北部，漢水和唐河、白河交匯處，背靠南面峴山有座高大厚實的古城，這便是著名的襄陽；歷盡千年滄桑，箭樓有些凋敝灰暗，城牆亦斑駁不堪，卻是愈顯雄渾蒼涼。隔河，是商業發達、人稱&ldo;小漢口&rdo;的樊城。而今統稱襄樊市。這裡自古即為漢水上游物資集散地，北經鄧縣能到河南，西溯漢水與陝西溝通，南越大巴山可入四川。素稱&ldo;南襄關隘&rdo;，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累見兵戎，戰火連綿。欣逢太平盛世，小城亦可謂美麗豐饒。仲夏時節，漢水如同一條綠色絲絛，又像醇厚名酒&ldo;竹葉青&rdo;，瞧著也讓人心醉。李白有詩讚美：&ldo;遙看江水鴨頭綠&rdo;。杜甫曾以狂喜心情留下&ldo;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rdo;膾炙人口的名篇。一個詩仙，一個詩聖這般濃墨描繪，當然格外令人神往！

在整頓&ldo;軟懶散&rdo;班子之際，由於志鯤果斷處理楊當事件表現的魄力和才能，被提拔為襄陽地區革委會副主任。三十三歲當上地師級領導，真算少年得志。

走馬上任的第一天下午，志鯤並未按黎晉叮囑：&ldo;坐上車，叫辦公室主任陪著四處轉轉，熟悉熟悉。&rdo;而是獨自步量。出專署大門，他沒徑直上北門大街，那必得經過高牆電網的湖北省第五監獄；自1967年3?17大逮捕，進橋口公安分局號子參觀過，再也不願瞅那種令人噁心的地方。因而，出門便向左轉，由小巷折到鐘鼓樓，穿過鐘鼓樓，在十字大街看那口始於西周的大水井。讀軍校時，他就從《人民畫報》知道這口有三千年歷史的古井。他在慄陽任職，上襄陽開會時，瞅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