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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的，是的。申叔練字。自小就是從魏碑入手，先拓描而後自行隨意揮走。&rdo;

&ldo;怪不得申叔公的魏碑功底如此深厚，原來申叔公臨池濯筆已幾十載了！申叔公足可以與當代書法大家爭傑比雄了。&rdo;

一位教法學的胖胖的八字鬍教授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乾裂著嗓子說：

&ldo;那算什麼？等一會兒段總理段大人來，第一眼就會看到這龍飛鳳舞的歡迎橫額，一定會非常高興的！說不定，一高興，把我們的申叔公請到總統府去當上賓好好款待一下，然後再請申叔公給總統府寫上幾幅魏碑條幅呢！到那時，那些當代書法大家又能怎麼樣？他們也只能是幹瞪著眼，望塵莫及呀！&rdo;

&ldo;你老兄這是太抬舉我劉申叔了！申叔實在是不敢領受！&rdo;劉師培笑著，說著，滿面紅光，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歡欣和自得。

胖八字鬍教授笑著說：&ldo;過謙了！申叔公過謙了！&rdo;

胖八字鬍教授正說著，話音還沒落地，一位職員跑來說：&ldo;蔡校長說：橫額不寫了，也不掛了。&rdo;正說著，仰頭一看橫匾額已經寫好了，還已經掛起來了，&ldo;噢，已經寫好了？！也已經掛起來了？！趕快取下來！趕快取下來！&rdo;

&ldo;怎麼啦？&rdo;劉師培奇怪地問。

&ldo;剛才總理府來人說：段總理段大人不能來了。&rdo;

&ldo;為什麼？&rdo;劉師培睜大眼睛追問。

&ldo;詳情我也不知。反正是不來了。肯定不來了！&rdo;職員回答說。

&ldo;唔……&rdo;劉師培微微點了點頭。原想在總理大人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曠世之才，現在落空了。一個巨大的失望的浪頭朝他迎頭砸了下來，把他砸進到一個冰寒的空蕩蕩的深谷之中，整個身子在那空谷間飄飄浮浮，飄飄浮浮著，就像是深秋寒風中的一片桔黃的孤葉似的。

不知怎麼，最近他經常時不時地有這樣的感覺，覺得自己好像就是秋天裡的一片發黃的枯葉，隨時都有可能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強勁的狂風從大樹上吹落下來，拋到半空中，空落落的，孤零零的，飄飄蕩蕩著，不知所向。

現在，他又是這種感覺。

他無意中抬頭又看了一眼那校門頂上的歡迎段祺瑞的巨幅橫額，剛掛上去，還沒有完全掛穩當，就又要取下來，還有，橫額上的每一個字，一筆，一劃，他都是認真寫了的，費了好大的勁，現在，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他到底為什麼？是想討好這位現在的國府第一要人？想獻媚取寵？好像也完全不是，可又不能說一點沒有。他心裡湧起一股失望的蒼涼和悲悽，一句話再也沒說。臉上剛才的那種歡悅的洋洋自得的紅光也被一掃而盡，現在臉色青中發黃，鬱鬱沉沉的。

&ldo;怎麼辦？劉教授，拿下來吧！&rdo;剛才往上掛橫額的工友問了一句。

劉師培點點頭，轉過身，離開校門，向校園中走去，回自己辦公室裡去了。

教授的腳步有點失落，趔趔趄趄的。

鄒文錦跟在劉師培身後，也進了辦公室。

&ldo;劉教授！&rdo;

&ldo;什麼事情？&rdo;劉師培頭都沒回地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ldo;我……&rdo;鄒文錦吞吞吐吐的。

劉師培回過頭來，見是自己特別喜愛的得意門生：&ldo;噢，是你？&rdo;

&ldo;劉教授，我找你…&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