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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入睡,周圍的生靈都自發地奔走相告,讓那正打算引吭高歌的貓頭鷹忙不迭地住了嘴,愛炫耀的菲羅奧拉也善解人意地將美妙的歌喉暫藏,畏畏縮縮的夏蟲不再啜泣嗚咽,楊柳勸住了要與它一起唦唦起舞的微風,哪怕再想交談,也只剋制地偶爾竊竊私語。
天真無邪的晚風一心一意地迷戀他的光彩煥發、比輝映的明燈還要晶瑩美妙的容貌,這次得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心花怒放地充當了回卑鄙的竊賊。
在懷著類似的傾慕情愫的植物們屏住呼吸的默許下,它輕柔地撥開垂落的順滑髮絲,帶著一絲沒法欣賞清明澄澈的黑眸的遺憾,讓那皎潔如朗朗皓月、雪白似翻卷浪花,柔軟如新冒嫩芽的頰,叫人銷心灼髓的絕倫輪廓,和令人小醉微醺的勻淨肌理,一點一點地露了出來。
若是他能賜我溫存的一吻,那該有多好哇!
只是這願望註定得不到滿足。低俯的它還未來得及將俊俏溫雅的植物神的面容看個仔細,煞風景的地動聲便轟轟響起。
阿多尼斯睡得頗沉,一時半會倒沒被驚醒,不過剛才受了驚嚇的不只是妄想偷香竊玉的晚風,還有一幫做賊心虛的幫兇們。它們懷著幾分沒能得逞的惱羞成怒,叫那視力超群的貓頭鷹飛去高處眺望,好知道那攪局的可惡罪魁,到底長了副多叫它們深惡痛絕的模樣。
肥嘟嘟的貓頭鷹眨巴著螢藍色的眼珠子,翅膀利索地撲扇著,一下便飛到了至高的枝椏尖頂。它看了第一眼,便見無岸無邊的綠海里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疙瘩,與周遭格格不入。
&ldo;咕,那是什麼?&rdo;
再認真瞅瞅,又辨認出是四匹神駿非凡的黑馬,匯聚成一團騰飛的黑色烈焰,齊心拉著一部通體漆黑的馬車。
它滿腹疑惑,把這訊息跟心急如焚的花糙樹木們匯報,而它們面面相覷著,哪怕還沒徹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徐徐升起一種大難臨頭之感。
&ldo;真糟糕,&rdo;一向最沉穩的橡樹都禁不住抖了起來:&ldo;這位不受歡迎的來客的身份毫不神秘。能叫矜驕烈性的黑馬低下頭顱,心悅誠服地奉作主人的神祗,除了冷酷無情,鐵律無私的冥王陛下外,不作他想。&rdo;
懵懂的風鈴糙嬌聲細氣:&ldo;可那黑漆漆的馬車上頭,不是空空如也的麼?&rdo;
橡樹悲哀地搖了搖枝葉:&ldo;快丟開這可笑的問題。它們是忠實於陛下的僕傭,又非無耳無目的蠢材,哪怕形骸俱滅,舌頭也仍然會誠實地將眼睛見到的內容傾吐。&rdo;
悲觀的鳶尾花的花瓣叫晶瑩剔透的淚珠打濕:&ldo;我聽聞那位主宰冥土的陛下鐵血無情,兇名赫赫,饒是用讚美的鮮花為他的王座點綴,也無法打動鐵石般的心腸,永遠只會收到嚴酷的制裁和預告死亡的黑暗。&rdo;
白玫瑰與伴侶秋牡丹仍舊自矜自持,但從微微顫抖的葉片來看,也能得知它們不是表面上的那般冷靜。
上一刻還是歡聲笑語、和諧美妙,下一刻便被颶風摧殘得岌岌可危、被急雨暴雹砸得瀕臨毀滅,這份巨大落差帶來的打擊就像落入熱油裡的一滴冰水,叫植物們拋卻優雅、沸騰起來,連最沉默的荊棘和茴香都加入了這事關生死存亡的激烈討論,好在這步鍾將至的絕望中覓出一條驅散陰霾的妙法。
直到這一步,善良的它們也沒從沒想過要去拿這難題煩擾難得休憩的阿多尼斯,可惶惶不安的沸反盈天,又怎麼可能不驚動與它們心神相牽的植物神。
阿多尼斯先前在遏制綠野再往外擴散的勢頭時,已然是費盡了心力的強弩之末,乍聞這晴天霹靂般的噩耗,他的心神不可避免地遭遇了一陣巨震,可在黑馬們精神抖擻的踏踏步伐聲中,也自發地鎮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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