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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了書，嚴景園倒是也拉著賀成殷一起去看了，只是她不過是隨便瞧一瞧湊個熱鬧，絲毫沒有要買的心思，故而看起來也是走馬觀花。反倒是賀成殷，久久地停留在訂婚結婚的那一片請帖中，仔細地比對觀摩著。

這場景怪有意思的，嚴景園忍不住就走過去調侃。賀成殷卻覷她一眼，手裡拿起兩張成品，問道：&ldo;你覺得哪一個好？&rdo;

嚴景園心裡好笑，又有三分羞澀，將那兩張帖子接過了放回展臺上，笑道：&ldo;我們連你的爸爸媽媽都沒有見，同事朋友也認不全，你就要看請帖了嗎？你也太過於著急了。&rdo;在她的感知裡，那真的還是很遙遠的事情啊。

可日子就是流水一樣的快，自覺遙遠的事，不多時就已經近在眼前了。直到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被嚴先生嚴太太送到碼頭的時候，嚴景園都覺得一陣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

三十分鐘後，船就要出發。

嚴景園正抱著嚴太太同她道別，遠遠的，卻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她的名字。她探頭去看，正有一個穿紫色旗袍的少女往這裡奔跑過來，那一頭標誌性的長頭髮，隨著她的腳步，不住地在風裡翻飛‐‐

是方瑜來送她了。

待她冒著汗跑到自己面前時，嚴景園奇道：&ldo;這麼遠的路，你怎麼來了呢？&rdo;

方瑜將一袋水果交給她，喘著氣笑道：&ldo;我是一定要來的！你猜怎樣？我已經同家裡商量好，等美專畢業之後，要留洋去學油畫。等你這一次回來，我還要好好向你取一取經呢！&rdo;

她那興奮的眼神，染著紅暈的雙頰，像是也給了嚴景園無限的活力，喜道：&ldo;當真嗎？也是去美國嗎？&rdo;

方瑜微笑道：&ldo;還沒有決定哩，不過，不是去美國，也是去英國。&rdo;

身後，輪船發出渾厚的鳴笛聲，所有的道別都要結束，上船的時刻到了。她與方瑜擁抱了一下，向著送行的三人揮了揮手，轉身上了輪船的扶梯。

扶梯的盡頭，是賀成殷長身玉立的身影。他兩手分別提著自己與嚴景園的箱子，站在那裡靜候著，繾綣的目光卻一路追隨而來。

嚴景園看著他，只覺得歡跳的心臟，因為不安或是期待而顫慄的五臟六腑俱都歸於原位。他就像是一座燈塔，一個風向標，又似乎任何事物都無法為他做一個定義或比擬。只要他在自己身邊，所有一些便都是光明而可以期盼的。

那一天萬裡無雲，一抬頭就是碧藍碧藍的無垠的天空，而他們也正如同那日的天空一樣‐‐

他們還那樣年輕，未來的日子一望沒有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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