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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成殷坐在沙發上，從方才開始就是不為所動的模樣，此刻閒閒地開口：&ldo;現在提倡社交公開，年輕男女訂了婚又反悔的，也不在少數，只要兩方能夠談妥，這沒有什麼。&rdo;他垂眼撫摩著手指尖，有些為難地開口，&ldo;只是我與那陸家，也算做過一段時間的令居，實在是一戶囂張蠻纏的人家，怕是不好辦理。&rdo;

何太太的情緒又上來了，帶著哭腔道：&ldo;可不是麼！這都談了這麼多天了，就是吵吵鬧鬧沒一個結果。既是書桓不好，他們若有什麼要求，我們都盡力達成的！&rdo;

嚴景園心道：這多麼簡單，他們的要求，就是要舌先生娶了陸如萍，給他們當女婿呀。

何先生氣道：&ldo;他們有什麼要求，你不曉得嗎？要我說，就登報導歉，訂婚宴會的經費，也由我們一力承擔，再有陸家請來那些親戚朋友，讓書桓一家家去致歉。方方面面，我們全部辦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呢？！&rdo;

何太太點了點頭，嘆息著道：&ldo;我也問過書桓，他與那陸小姐雖是戀愛關係，可兩個人清清白白的，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呀。&rdo;

正說著，門口突然有一陣開鎖的響動，眾人回頭看去，原來是何書桓回家來了。嚴景園留意著他的面色，果真蒼白憔悴，往日裡意氣風發的模樣，已經消散了七八成。

他一進家門來，看見客廳裡坐著許多人，也是愣了一陣，才擠出一個疲憊的笑來，對著賀成殷打招呼道：&ldo;勞煩你來探望我父母了。&rdo;

賀成殷也很客氣地向他點頭致意：&ldo;哪裡。我聽叔叔阿姨說你要回南京去，你想清楚了嗎？&rdo;

何書桓便也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同他們在一處說話：&ldo;這段日子，真是我過得最清楚的日子了。我已經向申報提交了辭呈，請主編為我寫了推薦信。&rdo;他沉默地坐在那兒，回想著來到上海的這些年，真像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他獲得了愛情，又失去了愛情，如今大夢初醒，只覺得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像是變成一個新的自己。

何先生看見兒子還是來氣，一個人回去了房間。餘下幾人又閒聊了一陣，賀成殷便拉著嚴景園起身告辭。何書桓便也站起來要送。將將站起身來走出幾步，門口便又響起了敲門聲，何書桓道：&ldo;我去開，興許是我辦辭職的材料下來了。&rdo;便快步走去門口開門。

賀成殷與嚴景園在客廳裡略站了會兒，不想門一開啟，便聽見一道尖細的女聲叫著&ldo;書桓&rdo;，又有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腳步聲，一路錯亂地往客廳裡靠近。

嚴景園一見來人，真是給嚇了一跳。不過才一週不見，眼前的女子，哪裡還有半點訂婚典禮上巧笑倩兮的風姿，披散著頭髮，一雙大眼睛腫的眯縫起來，蒼白的嘴角向下沉著，不住地嚎哭著：&ldo;書桓！書桓！你別走，別不要我！&rdo;

看她的模樣，就是受了極大的刺激，興許是由那刺激之下生出的蠻力，竟將何書桓這麼個成年男子，一路的推搡到屋子裡來。

何太太見了陸如萍，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驚得站起來，道：&ldo;陸小姐，這件事是我們書桓做的不妥，我們也極力地承擔責任。你你尚是大好的青春年華，這又是何苦呢？&rdo;

何書桓伸手握住陸如萍的手臂，不叫她哭軟的身體往地板上墜，也說道：&ldo;如萍，我已經同你說得很清楚了，並不是玩笑話。你只當是我配不上你吧。&rdo;

陸如萍用力地搖著頭，那一頭蓬亂的頭髮，便也跟著左右亂飛，哭道：&ldo;不要！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書桓！我那麼愛你啊！&rdo;她稍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