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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通透的人啊。
她突然不想再去欺騙和偽裝。
索性他亦不再深究,邊換藥邊體貼解釋起來,&ldo;這裡是魔王嶺的桃花鎮,你當時是在鎮外的河邊。我在此處落腳,就將你暫時安置在這兒。我已同這鎮上的一對母女講好,待你醒來便可搬去照顧,你也方便些。&rdo;
&ldo;謝謝。&rdo;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指甲都被仔細修剪過了,&ldo;現在是什麼日子了?&rdo;
他的動作嫻熟流暢,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包紮完成,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ldo;三月初七,&rdo;頓了頓,繼續道,&ldo;民國三十年。&rdo;
她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已經……民國三十年了啊。
☆、&ldo;三人成虎&rdo;(上)
他溫熱的指尖安靜的搭在她微涼的手腕間,時緊時弛,探著那單薄一層的面板下亦顯得羸弱的脈搏。
切過脈,又從藥箱中拿出聽診器,直到將探頭捂熱,才放到她胸腹上。安逸塵中醫師從隱士名家,老先生教授極嚴格,卻也對他青眼有加。一手針灸功夫雖說不上青出於藍,但也是難得的,只待多加歷練,必有所成。更難得並不拘於一處,又去日本研習過西洋醫學,內科、外科,都有涉獵。
安逸塵性格溫和內斂,中醫西醫,並沒有太偏好哪個,只是魔王嶺閉塞,民風又淳樸,他用中醫的機會遠比西醫多些。
他面上極是謹慎,皺眉沉吟。
這樣的傷他沒見過。
這樣的人他亦沒見過。
他在河邊發現她的時候,自然是不省人事的。青白,瘦削,僵硬,一頭披散的黑髮還浸在水中,隨著煙波水糙般晃動,怎麼看都不是活的。
最近魔王嶺不太平,時有美貌少女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是警察局的探長,正在追查這個案子,又是大夫,自然不會袖手。探得還有一口氣時也是著實地驚訝。
他將她帶回了自己落腳的花神廟,弗一檢查,才發現竟傷的如此之重!肋骨斷四,胸腹間還有七處槍傷,身上更是擦傷瘀傷無數。所幸臟腑雖損,但並無破裂出血之徵,否則這人是無論如何救不來了。
他行醫救人,幾處奔波,早已不是當初在日本求學時的青澀少年。事急從權,他又是系統學過西醫的,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當即動手為她處理。
等一切收拾好,才發現自己已從清晨忙到了午後。
此間沒有麻醉或者止痛的藥物,她又太過虛弱不能行針阻斷經脈,他就真的硬生生的這樣為她處理了傷勢。接骨,固定,消毒,清創,fèng合。有一處槍傷,子彈還卡在她肋骨間,他頗為費力的將那子彈取了。其間痛苦不言自明,觀者亦動容。
在他手指觸到她第一節斷骨的時候,她便醒了。或者也稱不上醒,是條件反射的掙了眼,眼神空洞茫然,全無意識,只支撐了片刻又閉合,卻恢復了對外界的感知。也許老天嫉妒她的折磨還不夠,狠得下心,定要讓她在昏迷中還要清晰的感覺到每一寸疼痛。
實不亞於又一場酷刑。
他是醫生,或者說是一個心軟的醫生,如果可以,他實在不願給別人增加痛苦。
於是他猶豫,但她的傷勢本就拖得太久,耽誤不得。
她沒有別的選擇。
他也沒有。
咬咬牙,他將她的手腳綁在床腿以防她在手術中途亂動,下定決心握了消毒棉柳葉刀。
他其實並不適合做醫生。他的心腸過於柔軟,總是對別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有時便顯得猶豫不決,當斷不斷。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