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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我們遭受了那麼大的損失,我也就沒客氣,跟洪連長告別之後,帶了夥計們趕著五輛大車,拉著兩挺機關槍、七八十條三八大蓋,挎了奶奶弄來的望遠鏡回山了。
我們跟李冬青開始了第二次合作。第一次合作是做生意,以我吃了個啞巴虧告終。但願第二次合作這傢伙能誠實點,玩心機我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奶奶過去說我我還不服氣,現在我自己也承認,我這個人腦子聰明,心眼卻太實在,這是一組矛盾,智商和性格的矛盾決定我跟誠實的人合作可以做好任何一件事情,如果遇上李冬青那樣的對手,稍不留意我就會吃虧栽跟頭。可是,我又不能拒絕這種合作,打日本人靠的就是大家合夥,獨木難支,一根筷子夾不起菜的道理我懂。朋友可以選擇,合作夥伴往往沒辦法選擇,比如李冬青,現在我不跟他合作就沒辦法對付日本鬼子,反過來他也一樣。日本鬼子在縣城吃了大虧,我們估計日本鬼子肯定得報復,加緊整軍備戰。老夥計們都配上了日本鬼子的三八大蓋,這種槍槍身長,射程遠,又有刺刀,不適合我們幹過去那種打家劫舍、綁票搶掠的事情,卻適合戰場上兩軍對陣。我們現在的主要目標已經不再是肥羊、油點子,而是日本鬼子,所以我們非常喜歡這些能在戰場上發揮威力的新式武器。
在縣城外打那一仗時的天氣狀況,我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可能跟精神太緊張戰鬥太激烈有關係。過後我曾經問過夥計們,夥計們說的各不相同,有的說是晴天,有的說是陰天,有的說那天颳風了,有的說那天根本連個風絲絲都沒有。看來夥計們也跟我一樣,浴血奮戰時留在記憶裡的天氣狀況成了空白。跟日本人在我的地盤上乾的那一仗天氣情況我卻記得非常清楚。跟日本人在縣城打了一場之後,我們估計日本人肯定會很快就來報復,日日夜夜都在緊張地關注著日本人的動向。日本人倒好像把那一場敗仗忘了,大半年過去了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後來我們才知道,日本人把戰略重點放到了華北和華東,西北這邊沿黃河布了一條鬆散的防線,並沒有作為他們的進攻重點,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再向我們進攻。跟他們再次打仗是在我的地盤上。那是一個跟出生嬰兒一樣純淨的日子,天空藍汪汪的見不到一絲雲彩,早上我們喝過苞谷糝糝,奶奶正逗著胡小個子跟過油肉的兒子比賽誰尿得遠。過油肉的兒子比胡小個子的兒子小了一歲半,尿的自然沒有人家遠,奶奶就把作為賭注的洋糖給了胡小個子的兒子。洋糖就是外頭裹了一層紙的糖,花花綠綠的好看,比我們平日裡吃的黑乎乎的土糖洋氣,我們就都把那種外頭裹了一層糖紙的糖叫洋糖。過油肉的兒子眼巴巴看著胡小個子的兒子得意洋洋地吃糖,嘴巴一撇一撇的就要哭出來。奶奶罵他:&ldo;你看你那個窩囊樣子,賽不過人家哭啥呢?奶奶又不是紅苕,還不知道你比人家小了一歲多,奶奶就是想叫你自己想一下咋樣才能吃上糖呢。你好好想,想出好主意奶奶給你兩個糖。&rdo;
奶奶逗他們的方式逗起了我的興趣。我根本不相信過油肉的兒子會想出什麼好主意來,過油肉就有點木瓜瓜的紅苕氣,他兒子隨他的種肯定聰明不了。過油肉的好處就是命大,肚子上捱了一刺刀,在縣城的醫院裡躺了兩三個月居然又活蹦亂跳地回來了。過油肉的兒子說:&ldo;你哄我呢,你只有一塊糖,給了狗蛋,再沒有了。&rdo;狗蛋是胡小個子兒子的乳名。我們的根據地是狗娃山,奶奶給我起的小名叫狗娃子,我當了掌櫃的,胡小個子他們生下來的娃娃就都以狗字打頭往下順,胡小個子的兒子叫狗蛋,過油肉的兒子叫狗毛,再往下生還會起出什麼狗字招牌的名字誰也說不清。眼下我們夥裡只有這麼兩個娃娃,李大個子倒有兩個娃娃,一男一女,可是從來不到山上來。
奶奶對狗毛說:&ldo;胡說呢,奶奶哪能騙娃娃呢,不信你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