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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歲的裡爾克隨即被女詩人信中噴發的才情所折服,在5月10日致女詩人的信中,他回應道:&ldo;我接受了你,瑪麗娜,以全部的心靈,以那因你、因你的出現而震撼的全部意識。&rdo;
在現代詩歌史上,1926年是不平常的一年。在這一年裡,裡爾克完成了生平最重要的作品‐‐《杜伊諾哀歌》和組詩《獻給俄耳甫斯的十四行詩》,詩歌的曠野上因此拱起了兩座難以逾越的山峰;而這一年,是以這位大詩人的逝世(12月29日)作為結束的‐‐不過,本文要探討的不是詩歌,而是茨維塔耶娃對裡爾克的愛。
茨維塔耶娃1926年噴發的愛像火山岩漿,大膽而任性,她希望裡爾克允許她在生命的每一個瞬間都舉目向他,像&ldo;仰望一座護衛著她的大山&rdo;‐‐&ldo;仰望&rdo;是一個恰當的隱喻,它喻示了茨維塔耶娃愛的是一種難以企及的崇高,一種遙遠的、非實在的純粹‐‐這是一種柏拉圖式的精神之愛。
茨維塔耶娃寫給裡爾克的一封最熱烈奔放的情書莫過於8月2日這一天了,女詩人的情書像優美動人的詩篇:&ldo;萊納,我想去見你……我想和你睡覺‐‐入睡,睡著……單純的睡覺。再也沒有別的了。不,還有,把頭枕在你的左肩上,一隻手摟著你的右肩……還有,要傾聽你的心臟的跳動。還要‐‐親吻那心臟。&rdo;親吻心臟?這顯然沒有現實的可能。這裡的&ldo;吻&rdo;不是普通的吻,它不表示接觸,不表示肉慾,它是無&ldo;唇&rdo;之&ldo;吻&rdo;,是純粹的&ldo;吻&rdo;,是理想中的&ldo;吻&rdo;,是形而上的&ldo;吻&rdo;,它來源於女詩人的內心激情,目的地不是對方的肉體,而是對方的靈魂深處。8月22日,女詩人在信中再次表達了這樣的思想:&ldo;我不活在自己的唇上,吻了我的人將失去我。&rdo;
茨維塔耶娃愛的是一個作為詩人的裡爾克,而不是一個作為人的裡爾克。作為人的裡爾克,指的是那個隱居在瑞士並出版著自己著作的五十一歲的奧地利男人,他為人們所愛並且屬於許多人;作為詩人的裡爾克則指的是精神的裡爾克,他是詩的化身,是大自然的一個神奇現象,是詩從中誕生的物,甚至就是詩本身‐‐他是一個難以超越的詩歌大師,要超越他,意味著要超越詩歌本身。女詩人茨維塔耶娃不理解&ldo;自在的肉體&rdo;,不承認肉體&ldo;有任何的權利&rdo;,因此,她不理解作為人的裡爾克,她愛的是作為詩人的裡爾克,詩歌是他們之間的唯一紐帶。她的愛情靠例外、特殊、超脫而生存,它活在語言裡,活在詩歌裡,死在愛的行動中。
&ldo;我從不看男人們,我對他們視而不見。我不喜歡他們,他們有嗅覺。我不喜歡性。&rdo;在7月10日寫給裡爾克的信中,女詩人這樣說。但是現實中的茨維塔耶娃不是這樣的,她是一個三十四歲的婦女,嫁了人,帶著兩個孩子,家務活從白天干到晚上,多年來過著顛沛流離、食不果腹的流亡生活。
1929年8月,茨維塔耶娃和裡爾克都開始考慮兩人春天見面的事情‐‐他們竟然從未謀面‐‐但是此時的裡爾克已經病入膏肓,茨維塔耶娃也窮困潦倒,口袋裡沒有一分錢,會面被無限期地拖延。9月6日,重病中的裡爾克給女詩人發出了最後一封信,信是以這樣的哀嘆結束的:&ldo;春天?這對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