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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哦了一聲,拿出紙墨鋪開。項自鏈說了一遍,老人龍飛鳳舞起來,不一會兩行清俊飄逸的輓聯就寫好了:月落烏啼附雲去,風生水漲入夢來。老人放下筆提起墨汁未乾的輓聯打量了一番,又轉過身子瞧瞧項自鏈問:&ldo;要不要落款!&rdo;&ldo;我看就算了,輓聯無非是表達一個人對死者的感情。人不在了,落款就顯得多餘了。&rdo;老人又哦了一聲,不無驚訝地點點頭問:&ldo;後生有股清逸之氣啊,難得難得!能否說說死者何人,同你什麼關係?&rdo;&ldo;市裡的張書記昨天中午溘然長逝,作為下屬我是表表心意!&rdo;老人大為驚奇,&ldo;張書記走了?他可是我的恩人啊!要不是他幫助,我這家花圈店還開不成。沒想到他老人家走得這麼匆忙!&rdo;老人說完,忙要項自鏈等等,幫他帶上個花圈表表寸心。老人沒容他解釋,又鋪開了紙墨,項自鏈只好耐著性子等著。老人思維敏捷,咬了三下筆頭就寫開了,&ldo;庭前無雪天地長,堂內有碳日月久。&rdo;項自鏈看完,連誇:&ldo;先生才智過人,一副輓聯看似不著一個&l;悼&l;字,卻是字字深藏心思,張書記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又何愁寂寞清冷的黃泉路上沒有碳火暖心!&rdo;老人哂然而笑,說:&ldo;後生可畏啊!老休自嘆不如,有你這樣的下屬才是他的最大安慰。能不能問問,你哪裡高就?&rdo;項自鏈對老人更有了一份好感和敬意,回答說:&ldo;高就談不上,我叫項自鏈,在瓊潮做事。有機會跟你老人家學學書法,切磋一下對聯。&rdo;&ldo;原來是項市長,失敬失敬!&rdo;老人忙謙虛地說:&ldo;難怪面善,原來這麼相象!&rdo;這話既象對項自鏈說,又象自言自語。
時間很緊,項自鏈沒有細想老人話裡的意思,只說自己明天來取花圈,就急匆匆地告辭了。
到了張書記家,凱凱跑到吳春蕊身邊去了。王阿姨這時候已完全振作起來,正忙著打電話向親朋好友報喪。見項自鏈過來,王阿姨放下電話,兩人湊到一塊商量起來。人死了早點入土為安,女兒女婿下午就要到家,出殯時間選定明天上午。隨後項自鏈向蔣多聞和黎贏權匯報了有關情況,兩人都沒有話說,說是一切尊重王阿姨安排。靜下心來,項自鏈點著支煙細細回味張書記臨終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季文煥確是他的老部下,上次借人大擴大會議上瓊潮摸底來的。難怪那個夜裡,季文煥下榻處這麼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寧臨市上上下下的一把手二把手差不多都前來拜訪了。對於季文煥,項自鏈沒有多深刻的印象,只覺得胖乎乎的。自己一個副縣級幹部,自料想攀也攀不上,所以也就沒特別留意。張書記吩咐他抽個時間去季文煥那裡走一趟,雖然沒明說為什麼,可言下之意十分清楚。憑張書記這層關係,單獨見見未來的省委書記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項自鏈猜測,張書記或許早就同季文煥打過招呼了,自己去一趟只是個形式。但形式往往會變成實質,在官場裡這種因果變化重心倒置的事最平常不過,項自鏈想到要見省裡最高長官,既興奮又陌生,甚至有點膽怯。拿什麼去見呢?除了一身行頭和所謂的工作匯報外,第一次見面總不能兩手空空,要不顯得在政治上太不入道太稚嫩。這樣一想又覺得好笑,見上級不送禮也成了政治上不成熟,恐怕也算中國特色之一。每逢過年過節,下屬送領導,下級送上級,鄉鎮送縣裡,縣裡送市裡省裡,省裡送中央,蔚然成風。這兩年又出現新變化,有的縣市都直接往部裡送,名曰直線救國,密切中央地方關係,個別地方財政還專門劃出過年款供領導跑關係。瓊臺縣縣委書記賈守道前陣子帶著水利局局長跑北京,五萬元過年款換來了八百萬冬春修水利專項資金。這事在寧臨傳為美談,他本人幾乎快要成為貧困縣搞活經濟的楷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