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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學生慚愧無地。過了片刻，陽明說：&ldo;此量非你事，必吾稍知意思者為此說以誤汝。&rdo;

在坐者皆&ldo;悚然&rdo;。「引文均見《傳習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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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自我擔當 樂以忘憂

時光荏冉，到了嘉靖二年，他除了講學就是親近自然，陶然忘機，泰然自處，已然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化境了。

對學生，他是因勢利導因材成就，狂者就從狂處成就他，狷者就從狷處成就他。需要剪裁，就反言棒喝，需要鼓勵，就發起他的自信。他的基本教學原則是：&ldo;決然以聖人為人人可到，便自有擔當了。&rdo;

那個狂簡的王艮，出遊回來，陽明問他何所見?他說：&ldo;見滿街都是聖人。&rdo;陽明說：&ldo;你看滿街是聖人，滿街人到看你是聖人在。&rdo;

另一個出遊歸，跟老師說：&ldo;今日見一異事。&rdo;王問：&ldo;何異?&rdo;答：&ldo;見滿街人都是聖人。&rdo;王說：&ldo;此亦常事耳，何足為異?&rdo;

問同答異，針對各個人的不同的坎兒&ldo;反其言而進之&rdo;，這才是單兵教練的素質教育。與蘇格拉底的街頭對話，佛陀的菩提樹下談心，大約相去不太遠。他是在模仿孔子。

他的學生應試回來，沿途宣講老師的哲學，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陽明說：&ldo;你們拿一個聖人去與人講學，人見聖人來，都怕走了，如何講得行。須做得個愚夫愚婦，方可與人講學。&rdo;

他還有個危險的論調：&ldo;與愚夫愚婦同的，是謂同德。與愚夫愚婦異的，是謂異端。&rdo;這導致了王艮的&ldo;百姓日用即是道&rdo;的大眾哲學。類似的話陽明也說過，但語義不同。王艮的平民宗教瓦解了心學的天理界限，王艮的泰州學派大昌，陽明的心學遂亡。

山陰縣西六十五里有一個牛頭山，陽明將它改名為浮峰，鄒守益從江西來問學，走時，陽明送他到這裡，還寫了詩：《再遊浮峰次韻》《夜宿浮峰次謙之韻》。鄒走後，陽明與別的學生在延壽寺秉燭夜坐。陽明大概覺得這也許是永別了，慨嘆悵惘不已，說：&ldo;江濤煙柳，故人倏在百里外矣。&rdo;

這對於主張&ldo;學務無情&rdo;的他來說，有些破格，所以一個學生問他為什麼這樣思念鄒?他說：&ldo;曾子所謂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較，若謙之者，良近之矣。&rdo;

這個鄒守益「字謙之」的確很好地保持儒家及王門的傳統，創新的力度不大，所以過去有人認為他是王門的嫡派親傳。這個鄒，兩年後貶官為廣德州通判，他在廣德州建立復古書院，廣集生徒。嘉靖六年請可先生文集，陽明很放心的交付他，還很精心的編定了年月，囑咐純按時間先後排，不能以文辭分類，明道而已，不能混同世俗的繁文盛而實意衰的做法。陽明編自己的文集也要學孔子刪述六經的手段。

陽明也有教育失敗的時候。這個點傳師碰上沒有內因的頑固漢也是一籌莫展。有一次他送走兩三老頭，退坐中軒，若有憂色。錢德洪趕緊過來問訊，王說，方圓鑿枘，格格不入，聖道本來坦易，世上的俗儒自加荒塞，終身陷荊棘場中而不悔，我不知怎麼說好啊。錢德洪很感動，退下來對同學說：&ldo;先生誨人，不擇衰朽，仁人憫物之心也。&rdo; 從今年開始他空前的忙了起來，因為開始有大批的學生從江左江右、山南海北而來，把古越城區的寺院都住滿了，如天妃、光相等地數十人擠在一屋，夜無臥處，輪換著躺一會兒。在南鎮、禹穴、陽明洞一帶到處都是來求學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