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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天來,經過馮先生的精心治療,雖然藥物極端缺乏,倒有土方土藥的配合,大部分傷員傷勢好轉,脫離了危險期只有三個傷員,有的槍子打進肺裡,有的頭部嚴重受傷,有的截去腿失血過多,一直不見好轉,昨天又處於昏迷狀態
這些天一直守護著傷員的桃子,和桃花溝的黨支書楊玉清等商量,無論如何要下山進孔家莊請&ot;鬼見愁&ot;馮子久來一趟為了避免敵人盤查,有了意外情況好應付,三嫂堅持桃子先回東山庵,伴著馮痴子,一塊到孔家莊於是,桃子由小菊作伴,緊走慢跑,穿過三十多里崇山峻嶺中的山路,來到痴子庵,和馮開仁連忙收拾一些藥物拿著,三人又帶黑折回桃花溝今早天不亮,桃子娘兒倆同馮痴子,就奔孔家莊走親戚去了……
聽小菊說到傷員的危難處境,張老三皺了皺眉頭,抽出嘴上的菸袋,往炕沿上磕掉煙鍋的灰,說:&ot;傷那麼重,又缺醫少藥,還能不往壞處發展!唉,也不用著急傷好,也得段兒時間,馮先生人到病除……&ot;他嘴上說不急,手已將柞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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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繭收拾進麻袋裡,下了炕,找鞋子穿
&ot;爹,你上哪?&ot;小菊問
&ot;看看傷號去&ot;
&ot;不用你去啦俺媽、伍拾子他媽、小蓉姐,不少人,都在哩&ot;&ot;都是些女人家,哪能行?&ot;老三挺挺腰桿,走出屋門當他來到院子當間,停住了,望著罩上一層霧氣的南山,搖搖頭,又返回屋裡
屋裡的大磨發出&ot;嗚嗚&ot;的響聲小菊的胸抵在磨棍上,細瘦的身軀向前傾斜,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磨棍上推著青石磨迅速地轉動,磨碎的麥子像濃色的奶汁一樣,不停地從磨縫裡流到磨盤上
張老三走近磨道,說:&ot;我來吧,你羅去&ot;
小菊理了把汗濕的額發,柔聲道:&ot;你歇息吧,爹&ot;&ot;挑繭子那種活,也能累著?&ot;老三跟妻子、閨女說話,不管是什麼內容,總愛用教訓的語氣他接過女兒的磨棍,用力地推著
&ot;那俺和你倆推&ot;小菊道
&ot;叫你羅,你就羅&ot;
張家的小毛驢,是那年大女婿孔居任綁了孔秀才家的票,為贖被孔顯抓走的張老三和好兒而賣掉的打這以後,推磨、軋碾,都得人力好在這一帶平常人家都是以地瓜、地瓜幹為主食,糧米、麵食極少,這類活計不多
小菊站在灶臺前,一邊羅面,一邊望著父親張老三,瘦削的身體,補丁挨補丁的小棉襖,束著破舊的粗布腰帶,雜蕪的鬍子,一臉疲憊的神態,弓著駝背的脊樑,圍著磨道,拖拖沓沓地走著一忽兒,一頭從早到晚勞累不堪的毛驢的影子,浮在小菊的眼前,閨女心間湧上一股疼惜的酸楚感情,使她不忍心再看下去,垂頭對著面籮發怔
從小菊記事起,就知道依順母親,愛戀母親,心裡盛滿了母親,家裡一時不見母親,立刻覺得空閃閃的,失去了戀家感情的韁繩,到處喊著找媽面對父親,就大不一樣了,對於他的經常罵人,偶爾打人,她也是不服多於害怕,每逢父母打架,她總是偏向母親,有時還偷捶父親的脊樑然而,自從這個家庭卷進革命的風暴以來,家裡和氣多了,張老三的酒瘋越來越少了,小菊也像疼母親一樣,時常體諒父親,這也許是閨女大了,懂事了
&ot;麥子,添麥子&ot;
小菊猛聽到父親的叫聲,見磨頂上的麥子快漏光了,忙端起簸箕,向磨頂倒麥子張老三看了小女兒一眼,沒有停止腳步,說:&ot;看你那嘴噘噘的,爹可沒錢買毛驢往上拴那臉蛋子,和天一樣,老發陰哼,幹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