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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曄即將離開他去上學的那天傍晚,他吻了白曄。
那時,他們站在衛生隊門前那片空地上,空地上長著草,周圍是一溜榆樹矮牆,這塊空地晾曬著衛生隊特有的白色衛生服,還有白色的床單和床罩。他們站在這片白色中,這片白色遮住了他們的身影。她投進了他的懷抱,他第一次吻了她。那一瞬,他們都過電似的戰慄了,他聞到了一股近似於秋天原野散發出的氣息。他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他感受到她身體的凹凸。她半閉著眼睛似夢囈般地說:我成功了!他不明白她這話裡的含意,只是一遍遍地吻著她。那時他是衝動的,恨不能把她的身體融到自己的身體裡。
就在這時,她推開了他,氣喘咻咻地說:我成功了!
接著他看見兩行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他忙問:你怎麼了?
半晌她沒有回答,久久,她才說:你瞭解我的過去麼?
在這之前,她曾經對他說過她的身世、父母雙雙的離去,使她成為孤兒的原因等等。此時,她又這麼問他,他愣怔著說:你不是說過了麼!
她搖搖頭嘆口氣說:那只是一部分。
他笑了笑,覺得她的過去也如同眼前的她一樣美麗,便輕描淡寫地說:你的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現在。
說完他又把她攬在懷裡。天色已晚,周圍的一切黑暗下來,他們把身體纏繞在床單間,倆人一時都氣踹吁吁。
他似乎說:白曄,我想要你。
她似乎在那一瞬清醒了過來,她推開他伸到衣服內的手說:不,現在不行,等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之後,你要我,我不會拒絕的。
他讓她馬上就告訴他。
她搖了搖頭說:等以後我會寫信告訴你的。
那天晚上,他們各懷心事地分手了。
不久,她就給他寄來了一封長信,也是她第一次給他寫信。信中她說到了自己的失身。
他讀著她的信,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連把那封信讀了幾遍,他才冷靜了下來,他似乎看見了山鎮那麼多女孩子一張張殷切希望走到部隊裡來的臉,同時他也似乎看見了白曄因為父母的問題而無緣走進部隊時那張含淚沮喪的臉。那天夜晚,她全然不顧地走進了劉副鎮長的宿舍。
歐陽江河驚駭了。他接到白曄信的當天夜裡,幾乎一夜沒睡,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
他知道白曄已深深地愛上了自己,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把這一情況告訴自己。她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一切呢,他甚至希望她把她這一心中的秘密永遠藏在心裡,可是她卻告訴了他,她是因為深深地愛上了他,她才把這一切告訴了他。
他又想起了分手時她那張滿含淚水的臉。他的心顫慄了。他想,也許自己正因為她的這份真實而喜歡上了她。
他接到她來信的那些日子裡,他試圖使自己好好想一想,可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他又想到了那片盲區。
他在萬米高空駛進了盲區,使他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會是真的。接下來,他又偷偷地駕機駛進了盲區,一切依舊,飛機又完好地著落了。那時,他想盲區消失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如同一場夢。他走下飛機,他便向大青山跑去,他氣喘吁吁地站在盲區坑旁,那個焦糊的深坑依然歷歷在目,還有父親的石碑,還有幾個日本人的碑,這一切,又使他回到了現實中來。
他在心裡說:盲區消失了。
他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天空依舊碧藍如洗,在天空中,他又看見了父親那雙眼睛,父親的一雙眼睛久久凝視著他。半晌,他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他想到了龐師長,一個計劃悄然在他心中成熟了。
就在那天晚上,他走進了龐師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