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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上仍然沒有署名,也沒有&ldo;交貨&rdo;的時間、地點。紙條仍用的兵工廠的炮彈包裝紙,筆跡仍是那麼熟悉。
魏成看著紙條,好像看見一個青面鐐牙的惡魔正朝著他咧著血盆大口在獰笑。魏成憤怒至極。憤怒的力量使他將手中的紙條撕成碎片,然後又發狠地把碎紙片塞進嘴裡,狠命地用鋼牙磨成紙漿,彷彿是要嚼碎心中的魔鬼。紙漿被唾在地上,他又用腳使勁揉搓著,揉搓著……
但這一切均屬徒勞,字條上的字跡如同鋼鑄般地已嵌進他的腦海里。他的神經像一根繃到了極限的弦。楊得海不是死了嗎?是我親手把他打死的,莫非他能死而復生?不,這決不可能!可那紙條怎麼又來了?難道是我錯殺了楊得海?
魏成的腦海里狂濤奔湧。我錯殺了楊得海,我殺的不是特務!真正的特務仍然活著,我的一舉一動仍然在他的監視之下!機器埋藏圖?需區佈防圖?三天?哈哈哈哈,見他媽的活鬼!
魏成知道,這機器埋藏圖和雷區佈防圖屬於兵工廠的高階機密,除了教導員、特派員,還有特務團團長,一般人哪能見到。而且,不到緊要關頭工廠是不會埋藏機器和佈雷的,要把這等機密搞到手,真比他媽的登天還難!
然而,不照著那張紙條說的去辦,等待他的又將是什麼樣的命運?只要那個暗藏的傢伙略使手段,他就可能遭到滅頂之災,不是被那個傢伙打死,也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
何況,我錯殺了人……
一想起打死楊得海的情景,魏成更是心驚肉跳。他原本從心底裡十分準確地認定楊得海是特務的。為了保護自己,他打死了楊得海,客觀上也為兵工廠去掉了一個隱患。他本打算從此洗手不幹,好好作一個中國人,可他沒有料想到,他非但沒有能保護自己,還錯殺了人,罪上加罪,罪孽深重,罪不容誅!
魏成被沉重的負罪感壓得幾乎窒息,他覺得頭很重,重得像一顆填滿了炸藥的地雷,只消一點火星,這地雷就可能引爆。他不願讓自己僅有的這顆腦袋爆炸,雙手抱住了頭。
他雙手抱住頭,又感到這頭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他艱難地閉上眼睛,卻清晰而交錯地看到了一幅幅畫圖:
烈焰熊熊,黑大嫂滿臉血汙,垢面蓬頭,半截舌頭在嘴邊吊著,還連著一絲肉。血從黑大嫂醜陋的大嘴裡流出來,一滴一滴,淌成了一條小溪……
小溪嘩嘩地流,梁穎笑盈盈地站在溪邊,俊目含情,流瀉出無限溫柔。他款款地攏過身去,沒料到梁穎手一揚,響亮地甩了他一記耳光,怒聲罵道:&ldo;叛徒!叛徒!……&rdo;這聲音響徹了整個黃崖山。他轉身就跑,跑呀,跑呀,跑得通身冒汗,上氣不接下氣……
他跑不動了,背靠一棵松樹,想喘口氣,沒想那松樹動起來,松樹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後衣領,他回頭一看,不是松樹,松樹變成了原醫生。原醫生怨恨的目光像兩把利劍,高喊著:&ldo;內奸!內奸!……&rdo;是的,我是內奸,可我沒辦法呀!他真想大哭一場。
猛然,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分不清東西南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被什麼東西絆住摔倒了,伸手摸了摸,摸了兩手粘糊糊的液漿,湊到鼻尖聞聞,一股血腥味鑽進他的肺腑,啊,是血,是活人的血……&ldo;對!我活著,沒有死!……&rdo;一個慘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響。定睛一看,只見楊得海正從血泊中爬起來。楊得海站起身,站得像樹那樣高,他仰頭望望,那楊得海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