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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清晨，大霧彌天，轉移的隊伍顯得緊張而又慌亂。敵人的炮彈已經在半山坡上炸響了。煙霧中，楊得海聽見於廠長沙啞的聲音在濕漉漉的霧氣中迴蕩：&ldo;同志們，敵人突然進攻，火力很猛，山前的路已經不通，總部命令我們繞道後山，立即向大廣山轉移！情況十分緊急，大家一定要行動迅速，遵守紀律，不要有一個人掉隊……&rdo;

聽著於克明的講話，楊得海心中暗暗發笑。楊得海想，敵人說不定已經四面包圍了，整隊轉移，這麼大目標，還想突出包圍圈？你姓於的搞生產還行，打仗可算是老外行了……

然而，大隊已開始跑步前進了，楊得海不得不跟著跑。開始一段時間，隊伍還比較整齊，等到爬上黃崖山主峰，天才亮了。遠處槍聲細密密的，象炒豆子似的。此時，濃霧漸漸散去，敵人的飛機卻來了。飛機像黑老鴉似的在天上左右盤旋，又打機槍又丟炸彈。隊伍有人負傷了。特派員任一哲畢竟參加過多次戰鬥，他知道人多目標大,忙喊叫著讓大家分散隱蔽，連家屬在內的一千多人的隊伍這才&ldo;嘩&rdo;地一下散開了。

楊得海躲進了一個小山洞裡，聽著周圍的槍聲，他心想，突是突不出去了，不如就躲在這山洞裡等吧！若是自己命大，說不定還平安無事呢！

楊得海找了些樹枝與蒿草，將洞口遮擋起來，他躺在一鋪蒿草上，感到很安全。他頭枕雙臂，翹起二郎腿,心裡說：&ldo;該死?朝上，管他孃的三七二十一，先睡一覺再說！&rdo;

然而，楊得海又怎能睡得著？這裡畢竟是戰場！他閉著雙眼，耳朵卻仄起來聽著外面的動靜。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從朦朧中睜開眼，聽得外面的槍聲漸漸稀落下來。撥開洞口的遮擋往外看，外面就快天黑了。

楊得海知道，夜色是最好的掩護物。若是現在不走，再捱到天明，那才是等死呢？他從洞裡爬出來，山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大隊人馬早不知哪裡去了。

楊得海悄悄摸著下山了。山下的地勢稍平，遠遠近近的燃著一堆堆篝火。楊得海判斷那是敵人的宿營地，他便小心地避開這些火亮，專揀黑暗的地方走。不管東南西北，也不管是溝是坎，不覺走出了七、八里路。前過就是一個村子。

他剛踏上村邊的小路，猛聽前面一聲炸喊：&ldo;幹什麼的！&rdo;糟糕！怕鬼偏偏遇上了鬼！

楊得海的頭往下一縮，伏身疾跑，跑了一截子路，後邊還有人追。他慌不擇路，猛地推開了一扇院門，闖進一戶人家。

院子裡有兩孔窯洞，他推開亮燈的那孔窯的窯門。窯裡有一個女人，土炕上已展開被褥，大概正準備睡覺，猛不防見闖進一個人來，嚇得一聲驚叫。

&ldo;你，你……&rdo;那女人嚇得後退兩步，燈光下見楊得海穿一身黑色的工裝，黑色的軍帽上印著一個&ldo;工&rdo;字，知道是兵工廠的工人，神情才安定下來。問道：&ldo;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黑狗子已經把村子佔了！&rdo;

&ldo;黑狗子&rdo;是群眾對偽軍的賤稱。

楊得海掩上門，喘著氣說：&ldo;大嫂，快救救我，後面有黑狗子追我！&rdo;

那女人撲上來，不由分說，三下兩下剝下了楊得海的衣服，塞進了炕洞裡。又從他的腰間拔下那兩顆手榴彈，也丟進炕洞裡。然後，掀起被子，對楊得海說：&ldo;進去！&rdo;

楊得海一時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但看那女人的神色，知道她絕對沒有惡意，就順從地鑽進了被窩。

被子裡充溢著一股女人的氣味，楊得海在緊張之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