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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士英的地位相當於一國宰相,受到這種奇恥大辱當然要反擊,很快就有充分的人證物證表明,黃澍存在嚴重的貪汙受賄問題,因此丟官罷職,只得逃回武昌,躲在左良玉的庇護之下。
在明朝末年,東林黨一直是士林領袖,控制著輿論和話語權,馬士英和東林黨作對,被安上了「閹黨」的大帽子,儼然是個禍國殃民的奸佞小人,秦檜趙高一類的人物。
黃澍一個小小的七品巡按,敢於彈劾當朝首輔,還痛快淋漓地打了他一巴掌,正是一副正邪不兩立,錚錚鐵骨的形象,雖然成了朝廷欽犯,在朝野間卻有很多支持者,呂仁青也是其中之一。
「馬士英這奸賊徇私報復,天下人無不義憤填膺,聽說何軍門與左帥已聯名上疏,定能為黃道長討回公道……」
他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汪克凡卻聽得直皺眉頭。
「國家危亡之際,朝廷大臣本應精誠合作,耽於黨爭就落了下乘。馬士英雖不是救時之相,但堂堂朝廷首輔,怎能如此攻訐羞辱?」
汪克凡這番話和主流輿論背道而馳,呂仁青不由得一愣。
「雲臺兄,你為何替馬士英開脫?朝中閹黨當道,弄權誤國,黃道長此舉可謂大快人心……」
「仁青,你當真以為黃澍做得對嗎?」
汪克凡嚴肅地說道:「黃澍此舉看上去大義凜然,其實卻暗藏私心。為求剛直之名,不惜對當朝首輔大打出手,卻把皇上逼到昏聵不仁的死角,讓朝廷中的黨爭更加激化,這些道理你都不懂嗎?」
「這個……」呂仁青啞口無言。
「嬉笑怒罵,難免流於偏激,守拙取正,才是君子處世之道。」汪克凡頓了一下,又說道:「做官和讀書一樣,一要靜心務實,二要胸襟寬闊,日後方能成就大器。」
這番話既有尖銳的批評,又暗含鼓勵之意,天氣雖然寒冷,呂仁青的額頭上卻有汗水涔涔而下。
「雲臺兄教訓的是,小弟知錯了……」
正在此時,旁邊一桌站起個陌生人,對汪克凡等人作了個四方揖。
「幾位談吐不凡,在下十分佩服,能否作個東道,請諸位喝上幾杯?」
第四十一章 小心駛得萬年船
「在下姓權,單名一個習字,和朋友來湖廣做生意,平生頭一次到武昌府,請兄臺指點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
這人名叫權習,自稱九江府人氏,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他雖然不請自來,但言語客氣,禮貌周到,並不令人反感。
「相逢即是有緣,請坐吧。」汪克凡點頭同意,給他挪出個位子。
「剛才聽幾位說到巡按御史黃澍,不知在武昌府坊間,黃道長的風評如何?……」
權習聊了幾句,就把話題扯到湖廣官場上,還對黃澍特別的關心,從施政為人,到起居小節,都反覆打聽。
初次見面,最忌諱交淺言深,牽扯到官場內幕,汪克凡不願深談,只揀些無關緊要的說了說。眼看冷了場,權習便起身告辭,叫上幾個伴當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還替汪克凡這一桌把帳結了。
「這人可不像做生意的,不知是個什麼來路。」呂仁青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道:「他言語中不盡不實,看那幾個伴當的樣子,似乎都有武藝在身,行為舉止像是衙門裡的人。」
「這個人,八成是衝著黃澍來的。」汪克凡前世在部隊中呆了多年,更熟悉權習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
那是長年呆在紀律部門中,行為受約束打下的烙印,此人雖然穿著便裝,言談舉止都模仿普通商人,骨子裡卻是一副冷冰冰的金屬質感,像是國家機器上一顆精密的螺絲。
「雲臺兄,你說他是從南京來的?」呂仁青很是驚訝,又有些興奮:「要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