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醋海微瀾(第1/2 頁)

“我又做夢了？”

珞塵喃喃自語，眼睛眯成縫隙。她輕喚紫芙要水要衣，感覺鼻尖瘙癢，覆手輕揉抓到一縷清香。

曼陀羅花？修寒哥哥！

地獄花香蔓延心底，點點思緒漸漸澄明。珞塵猛然睜開雙眼。房間幽暗無光，籠上一層淡薄陰影。冥主難掩幽幽光華，眼眸似秋水盈盈，鬢髮若銀川皚皚。她一把摟上冥主脖頸，嗚咽涕泣，粉淚漣漣，浸溼了墨黛衣衫。

“爹爹……沒了……”

她哭得喘不過氣，聲音嘶啞，咳嗽不停。冥主輕拍她的後背，溫柔聲音如春風拂過耳際。

“你才將醒，莫要多言。要不要喝湯？山藥鯽魚湯。你最喜歡喝的。”

珞塵眨巴大眼睛，摸摸乾癟小腹，感覺是有些肚餓。她使勁點頭，“多加芫荽！”

景遙從外面進門，他去跟掌櫃的打探訊息。正琢磨著如何拼接蒐集到的隻字片語，打眼間撞見珞塵甦醒，滿心歡喜。

只見冥主端著碗熱氣騰騰的奶白魚湯，細心地吹去表面浮油，一口接一口地喂女賊首喝。老子辛苦燉煨湯羹，他倒做了人情。也罷，反正都是進了女賊首的肚子，也算物盡其用。

誰知珞塵灌了幾口湯後，非要讓冥主也嚐嚐，說是這湯羹鮮香濃郁，別有風味。冥主拗不過她，淺嘗輒止。珞塵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修寒哥哥喜歡麼？她修寒哥哥微微頷首，白皙面皮，露出一絲元始天尊都察覺不到的笑容。珞塵心滿意足繼續喝湯。

他孃的，老子忙得昏天暗地，累得要死要活。就給我看這幅歲月靜好畫面。景遙心生憤懣，轉身出門離去。

山林野徑，荷塘鳥鳴，冷落清秋節。

景遙決定進城走一遭。他稍加化裝，扮作山藥商販，躲過城門巡衛的查問。多虧掌櫃的幾根山藥，稀缺商品縱是數量少也不會引人起疑。

景遙提著山藥竹籃，來到西市鬧市區，揀塊空地吆喝叫賣。

很快有人上前搭訕，問玉延價幾何。景遙故作神秘，此乃天虞山頂峰懸崖峭壁所生，費盡幾番周折偶得之，不可輕易出手，須尋覓有緣人。那人好奇問道何為有緣人。

景遙搖頭晃腦，“緣分之事上天註定，不得眼緣，千金不換。若得眼緣，分文不取。”

那人一聲嗤笑：“我當有何難處，原來只要銀兩。我家主子近日高升，食邑萬戶。區區千金，尚不夠修個園子。”

他豪氣擲下錢袋，抱起山藥就走，“玉延為詩禮簪纓之族視作補氣聖品。而今此物稀缺，有價無市，家中主子甚是想念這軟糯之味。你發財的機會來了。”

景遙見話已入港，急聲呼喚：“小哥留步。小弟初到貴地，盤纏用盡。小哥既來自官家，可知哪有招募跑腿打雜的僕役差事？”

小哥笑道：“你是新來，不知舊事。如今新皇登基，簪纓之族削減大半，舊臣府邸人去樓空，何來空置職位差事？況這官家飯，也不是容易吃的。說不定哪天主子就掉了腦袋，家眷奴才也跟著遭殃，不知被擄去哪裡做苦役呢。”

景遙陪笑道：“小哥好眼力！尋對了主子，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小弟願將玉延白白贈送，以結交小哥這樣的有識之士。”說罷將錢袋雙手奉還。

小哥兩眼放光，滿面歡喜。將錢袋收回，納入袖裡。

忽然官道之上，一輛馬車揚塵而過。左右各有護衛，車伕揚鞭抽馬，囂張吆喝眾人閃開。強風呼嘯，車頂蓋布飛起，米筐隱約可見。行人左右閃避，生怕擋了馬車。景遙瞪大眼睛，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小哥心領神會，悄悄耳語，道出馬車來龍去脈。

景遙拜別小哥，再三叮囑道：“有好事不要忘記小弟，改日定當登門拜訪。”言罷悄悄尾隨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