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白鹿(第1/2 頁)
二刺螈掉下來的時候已經燒焦了,氣息全無,徹底斷絕了生機。
人們在燈籠下歡呼,用最響亮的呼喊聲歡迎他們的英雄凱旋歸來。
慶祝厄運解除的晚會火熱開啟,人們把那位燃燒的少年奉為貴賓,擁簇著他,在酒精和音樂的發酵中載歌載舞。
在某個遠離人群的角落裡,陳學長給自己點了一根捲菸,拿起一些糕點,蹲下身來喂幾隻躲在角落裡的小貓。
他默默地抽著煙,默默地眺望著那條在黑夜裡平靜流淌的河流。
相比於人們徹夜不停的喧囂,山川河流則像是準時入睡的孩子一樣,如羽毛般輕盈地飄入夢鄉。
小貓們吃飽以後,朝他喵喵地叫喚,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他的腿,以示親呢。
他用手輕輕地摸這幾隻小貓,笑著跟它們說,吃飽了就去睡覺吧。
貓咪們仰起頭,戀戀不捨地叫了兩聲,似乎是能聽懂他的意思。
他用手輕輕拍它們的身體,笑著說,不用擔心我,我習慣了一個人,吹吹風,抽抽菸,一個晚上也就過去了。
貓咪們領會到了他的意思,又仰起毛茸茸的脖子,喵喵地朝他叫了幾聲,像是在跟他囑咐什麼一樣,戀戀不捨地走了。
陳學長聽不懂貓咪的語言,但卻大概能夠聽懂那兩聲喵喵的意思。
應該就是‘晚安’、‘再見’或者‘珍重’吧。
既然二刺螈被驅除了,他們這一支順利完成任務的小隊也該撤離這裡了。
人們都說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貓咪們知道陳學長要走,而這一離開,很有可能就是永遠的別離了。
世界很大,有無數可去的地方,有太多的人和物,在看到第一面後就會錯身而過,永遠不會再度相見。
不可逆轉的變化無時無刻都在發生,沒人能夠預測到未來。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命運會把什麼東西擺放在我們生命的前頭,在那個我們不得不去的地方默默地等待著我們。
有可能,明天一走以後,陳學長此生也不會再踏足這座小鎮,也有可能當陳學長再次到來的時候,這些貓咪們已經消失在滾滾流淌的命運長河裡
再無相遇的機會。
命途叵測。
有太多的傷痛是時間也無法將其撫平的,即便是距今已過去了三年,他仍然忘不了那個暴雨滂沱的夜晚。
飛錯的雨水平鋪在眼前,如若海洋,他在分流交織的航路盡頭,舉目四望。
生來頭一次覺得這個灰色的世界如此複雜、陌生
彷徨中,他彷彿聽到來自世界的呼聲,世界好像從沒有歡迎過他的到來,一如世界從不在意他的離去那般。
月色如沙。
晚會在漸涼的茶杯中迎來了它的收場,人們則在過度的放縱中沉溺在夢鄉。
陳學長看到了河道上走來了一隻鹿。
迷離的水霧漂浮在大河之上,他傾吐著同樣迷離的白煙,默默地望著一隻珍珠般潔白的雄鹿緩緩踩過水麵,朝他走來。
微風拂過的漫長時間裡,他與鹿對視了良久,他看到了昂揚在鹿頭頂上的那一對猶如珊瑚般優雅的犄角。
也看到了它身上的那一條條如流雲般舒展開來,萌發著聖潔光芒的符文。
它應該是會說人話的。
陳學長沒有來由地在心裡這樣想,可在對視以後,它到底什麼也沒有說,而是輕輕地把嘴裡銜著的一枚蛋放在了他的手邊。
然後,它就走了,重新走回河的對岸,身影寂寂地隱沒在大霧的深處。
陳學長拿起那一枚佈滿了黑斑的蛋,把手貼在粗糙的蛋殼上,默默地感受著,似乎體會到了鹿的意思。
這枚蛋是那頭死去的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