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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飛被叫到羅長青辦公室已是開常委會那天的下午五時了。
&ldo;羅院長,開會回來了?怎麼說?&rdo;餘飛看著心事重重的羅院長問。
&ldo;你準備一下判決書吧,就按他們檢察院的那個意見判吧,搞快一點。&rdo;羅長青有點不太情願地說。
&ldo;那個彈頭怎麼辦?檢察院、公安方面始終拿不出來,這個問題在判決書上怎麼表述?&rdo;餘飛有點惶惑地問。
&ldo;我有什麼好辦法。既然他們都說這個問題不重要,那就不重要吧。你在判決書上只好不提嘛。&rdo;羅長青無可奈何地說。
餘飛低頭想了一會兒:&ldo;那判多少呢?總不能判死刑吧!如果判死刑,頭殺了可就接不上了。&rdo;
&ldo;我們就留有餘地吧,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萬一以後發現錯了,我們也不至於就沒有改正的餘地了。再說這樣判也是有理由的嘛!多吉至少是投案自首的嘛!他們總該滿意了呀!&rdo;羅長青明顯帶著情緒說。
&ldo;那我就這樣寫判決書了。我看民事部分我們就不妨多給他們判一點,反正多吉什麼財產也沒有,判了也白判。這樣,那些人總該滿意了吧。&rdo;餘飛也有點賭氣。
&ldo;那就這樣吧。你準備判決書,爭取這個星期拿出來。你去準備吧。&rdo;羅長青揮揮手讓餘飛退下。
多吉的命運就這樣被他們主宰了。一個本不該遭受牢獄之災的正直、善良、誠實的青年人就這樣將在監牢裡熬過漫長的好多年,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將在那冰冷的,沒有自由的監牢裡度過,直到他對生活就快要失去信心,覺得自己將要老死牢中的時候,命運才會給他一次轉機。
餘飛接下了他並不想接而又不得不接的任務,全然沒有了以往擬判決書時的靈氣。手上的筆沉重得好似一根鐵棍,腦子裡也亂得好半天寫不出幾個字來。他不禁搖搖頭,嘆口氣,苦笑著自言自語:我這是幹什麼事啊!唉,我算個什麼?管他的,審案的不判案,判案的不審案!我算什麼?法官嗎?我審的案子我自己卻不能決定怎麼判!就是羅院長有時也不能決定怎麼判,有時連審委會都不能決定怎麼判!我看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支筆,一件工具,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工具!一件人家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的工具!工具多的很,你這件工具不好用了,換別人就是了,反正想在你這個位置上當工具的人多了去了;羅院長呢?他也只不過是一件大一號的工具罷了!法律呢?法律在那些人眼裡我看也不過是一把大號的工具罷了!他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唉,我算是看穿了。就這樣吧,不是我不依法辦事,而是我不能依法辦事啊!是依法辦事通不過啊!只要你還想在這個位置上,還想端這個金飯碗,你就不能不聽給你這個飯碗的人的意見,就不得不考慮左鄰右舍那些會影響你飯碗的人的意見,你不得不有所顧忌啊!你不端這個飯碗,你還能幹什麼呢?你能像那些每天頂著烈日,冒著風霜在土裡刨食,辛苦一年才剛夠溫飽的人們那樣嗎?你能像那些每天守著震耳欲聾的機器,滿身油泥,滿臉汙垢,還要時時冒著下崗失業威脅的人們那樣嗎?你願意失去你現在的崇高的職業,崇高的社會地位,豐厚的收入嗎?如果你不怕失去你已經得到的一切,那你當然就敢違上命去請民命。但你真的這樣做了,你又會得到什麼呢?別人會怎麼看你呢?別人會認為你傻到底了,腦袋進水了!別人會認為你是為了出風頭,是為了沽名釣譽,是別有用心,是居心不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種另類的人誰會與之打交道?領導會怎麼看你?你是個不聽話的,不聽招呼的,是個刺兒頭,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重用!你看有幾個弄潮兒是善終了的?出頭椽子先爛嘛!家人呢?同樣也不會理解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