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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郎、周何之、古臨川等幾個相熟的並沒有湊熱鬧,而是相約到試院附近一家酒樓喝酒。
席間,陳三郎問道:「老周,考得如何?」
周何之嘆息一聲:「不大好,有些紕漏之處,在考場時沒有覺察,現在一想,卻覺得不妥當。」
陳三郎安慰道:「也許並沒有那麼糟糕。」
周何之面露苦笑:「落榜得多,這心也淡了下去。這一屆再考不中,我就在城裡開個私塾,聊以度日吧。」
天下讀書人多矣,其中童生以下佔據多數,然後便是秀才,到了舉人這個層次,人數銳減,身份地位搖身一變,被人稱為「舉人老爺」,而或「孝廉相公」,從此以後,真正脫貧。
古臨川問:「道遠,你時策論是怎麼做的?」
陳三郎如實回答。
周、古兩人面面相覷,吃了一驚。周何之拍案道:「道遠,恕我直言,你這篇文章太大膽了呀。」
陳三郎淡然道:「搏一搏吧。」
兩人卻還是接受不能,在如此重要的考場上賭博,未免過於兒戲,萬一沒有博到,豈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陳三郎又笑道:「其實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嚴重,既然朝廷出了這道題目,便是有著考察傾聽之意。」
周何之一聽,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醒覺:「我那時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鄉試作為科舉大考,各種環節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然後再定下來的,題目尤其慎重。可以說,每一道題的背後,都隱藏著深意。從這個角度看,陳三郎敢於直抒己見,反而恰恰中題了。
古臨川作聲不得。
陳三郎笑道:「其實這般考試,是否能中,誰都說不好,也許只有等公榜了,見到了名字,才算塵埃落定。」
鄉試公榜,頗為隆重,時值八月桂花飄香,故又名「桂榜」。放榜後,由揚州太守主持舉行鹿鳴宴,所有中舉計程車子吟詩作對,還跳魁星舞,頗為喜慶熱鬧。至於名落孫山的,只有黯然打道回府了。
從考完到放榜,一般情況下需要等十來天。除了揚州本地,而或附近縣府計程車子,遠路的考生基本都會選擇留在揚州,等到放榜知道結果後,才會回家。如果中舉,喜訊透過驛站系統,第一時間傳到士子戶籍所在地。敲鑼打鼓,滿城皆知。
這是一種榮耀。
在等待放榜的這段時期,士子們無事可做,唯有遊山玩水,而或到秦淮河去了。既是放鬆,也是一種交際。各自形成圈子後,其中有人中舉,飛黃騰達,多少能沾些情誼好處。
今晚的酒,飲得各有滋味。到了最後,老周都有點放浪形骸起來,用筷子敲著瓷碗,引吭高歌。
酒樓掌櫃卻已見慣,也不理會,反正客人真打爛了碗碟,自然需要賠償。
出門之際,老周醉醺醺,腳步踉蹌,虧得陳三郎和古臨川兩個一左一右扶持住,才不至於跌倒。
今晚月光很好,雖然中秋已過,但天上明月依然如同圓盤般,很是皎潔。
陳三郎抬頭看見,莫名起遐思:
中秋月圓夜,家人團聚時。只是這個中秋,他卻在他鄉度過,在狹小如囚籠的考舍中度過:不知家裡的母親現在過得如何……不知奔赴洞庭湖的許珺是否找到了許念娘……不知小龍女坐穩河神之位,吸納香火念力後,修為恢復到什麼地步了……
這些,悄然已成為他心中無法割捨的牽掛。
月光照人,幾分顏色,嘴裡不禁輕輕吟了一句:「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旁邊古臨川聽見,拍手贊道:「好句啊!」忍耐不住地追問:「道遠,可有成篇?我敢保證,成篇之後,必為名作。」
陳三郎呵呵一笑:「偶得兩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