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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不甚滿意,又寫兩句:「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片刻之後,再寫一幅:「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寫完,擲筆哈哈大笑。
許珺聞聲趕來,不明所以。
鄉試大考,三年一屆,每屆基本都定在八月左右,故又名「秋闈」,至於考場,則是要到本地州郡去考。
如今剛五月,距離八月還有三個月時間,不過一般情況之下,肯定會提前一個月到揚州去。如此一算,時間倒不能說多寬裕了,諸多事宜,必須預先打點好。
其實事情的發展方向,已超出原本軌跡,陳三郎的計劃,本非如此。否則的話,根本不會在南陽府租下一年的宅子。然而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許多時候,哪裡能按部就班?
樹葉會隨風擺動,泥沙會被水席捲,不外如是。
陳三郎決定應約前往陶然莊拜訪周分曹。
陶然莊並非在府城內,而是在南陽府東南之外的山麓下。那裡綠樹成蔭,阡陌相連,雞犬之聲此起彼伏,不時可見忙碌的農人穿梭來往,或挑或擔,各自把持農具幹活。
一條寬若兩丈的路徑蜿蜒而伸,路的盡頭,便是一個大莊園。
陳三郎和許珺走在路上,東張西望,心中暗暗讚嘆:這一大片地方應該都屬於陶然莊,佈局立勢,開闊明朗;水利修葺,井然有致;農人積極,朝氣蓬勃。由此可見,這周分曹果然是胸有塊壘的人才。
這般人才不出仕,為國出力,真是可惜。
莫名地,陳三郎心中有一個想法:他日自己若能鯉躍龍門,化龍騰飛,定要請周分曹出山輔助……
這想法萌生得突兀,而且荒誕。畢竟他現在只是區區秀才,人家周分曹可是進士,一個前輩,一個後生,身份地位相差實在懸殊。
「嘿!」
自嘲一笑,將些雜亂念頭拋開去。
到了莊前,自報家門,請門子通報。不料那門子很是客氣地回答:「陳公子來得不巧,我家老爺昨日出門而去了。」
陳三郎「啊」了聲:「分曹公去了哪兒?」
「不是遊山,便是玩水,山水之間,不見行蹤,在下卻是不知道。」
俗話說「上行下效」,主人家儒雅,下人也文縐縐學著口吻說話。
陳三郎又問:「那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門子搖頭:「或天,或十天半個月,並無定期。」
周分曹這一趟出門,卻是為了避杜隱言的。
陳三郎嘆息一聲,沉吟片刻:「我是否能留張便箋給你家老爺?」
「當然可以,公子請入門書寫。」
「呵呵,不用麻煩了,就在此地即可。」
說著,從書筪拿出文房四寶,見門邊有一塊大青石,乃是上馬石,便鋪開紙張,唰唰地寫了起來,片刻寫成,吹乾墨汁,交給門子:「勞煩你轉交給你家老爺。」
門子一口應承。
尋訪不遇,打道回府。
在路上,許珺好奇問:「三郎,你寫了什麼留言?」
陳三郎道:「幾句閒話罷了。」
許珺就不再問,忽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回涇縣?」
陳三郎獲得今科鄉試資格,是一件大事,大喜事,必然要回家一趟,跟母親辭行。
「下個月回。」
能夠參考鄉試,對於自己未嘗不是一次際遇,趁還有時間,必須抓緊功夫學習時文策論。雖然有臨陣磨槍的嫌疑,但他本身的文章就已做得不錯,頗有水準,當前所要注意的,是一些更細微的細節竅門。
「這麼久……嗯,要不我先回去?」
許珺有點擔心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