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圍獵(六)(第1/5 頁)
黑漆漆的天幕籠罩在林間上層,因為樹木繁盛的枝幹遮蔽,難以見到半分天光。遠處的景色在眼底都張牙舞爪起來,像是夜裡鮮活起來的妖魔。
溼冷的氣息瀰漫林間,腳下的泥土鬆軟,踩上去能聽到清晰的與泥土摩擦的聲音。
夜裡山嶺間氣溫驟降,溼冷如有實質一般絲絲縷縷的,從臉上鼻尖鑽進背脊間。周遭還泛著草木以及松脂的香味,值得慶幸的是這是一片松林,因為才下過雨木料多數潮溼,這松脂就成了很好的燃燒工具。
松脂燃燒後有種刺鼻的香味,火把散發著暖橘的光芒,映在李燃面上給原本冷硬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柔和暖光。
他身上依舊是那一身黑色,肩胛上的織金麒麟暗紋有點磨手。江嚶嚶勾著他的脖頸,身上厚厚的大氅十分的暖和,她下頜抵在他肩胛上昏昏欲睡打著哈欠,但是卻將他摟得很緊。
怪哉了,江嚶嚶對睡眠要求向來是極高的,但凡床不夠軟或是床邊沒有薰香她都能翻來覆去睡不著,若是心情不好還要再發好一通脾氣。
但是此刻她就是安穩的想睡覺,哪怕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
雖然山路並不平整,但是李燃每一步都走的極穩,他向來都是如此。在這種境遇下,他依舊沉著得很,沒有半分指責或是怨言。
他身上穿得不多,衣料在這個天氣裡顯得有些單薄了。因為要看著路,還要撐著火把走路,所以他並不能把自己如江嚶嚶那般裹在大氅裡只露出個眼睛,江嚶嚶能瞧得間他的耳尖在冷風裡變得通紅,於是她就騰出手給他捂了捂耳朵。
雖然是有些睏倦,但是江嚶嚶沒有睡,她覺得李燃一個人走在這夜風的山嶺間,好像有些太可憐了。
如江嚶嚶這樣骨子裡便自私霸道又蠻橫的,能可憐一個人是極不容易的。她能去屈尊走那麼路,去挽救即將做錯事的李燃,便更是極難得的善心大發了。
可惜埋頭走夜路的李燃還什麼都不知道,他見江嚶嚶還有玩心,便送了口氣叮囑她別亂動莫要睡摔著,然後便又視線沉著的看著周遭地勢,判斷著方向。
江嚶嚶覺得無聊的緊,下頜抵在他肩胛上,一邊拖長著聲調和他說話:“李燃你冷不冷?”
“李燃你困不困——”
“李燃——”
宛如一個近在咫尺貼著耳朵的自動播放器,喋喋不休。多數時候,江嚶嚶都是滿口嬌柔造作的“夫君”,但是好像這樣的稱呼裡更多的只是對他這個身份的認可,她好像並不曾貼近這個人。
她叫“李燃”的時候,就好像在叫這個人。
這個時代直呼其名是一種很不尊重的行為,只有上對下,尊對卑才可以這樣叫,便是平輩間也少有會這樣稱呼,多數會隱去姓氏,親近的則會稱其字。
江嚶嚶知道這些,但是她想叫什麼叫什麼,豈會管這些。
其實這樣久以來,她對李燃好像並不怎麼熟悉,所有的認知都來自與書裡的隻言片語。
李燃還在仔細分辨著方向,夜間路實在難辨,此處他並沒有來探,全然是陌生的地方。因為今夜並無星月,也不能觀星辨別方向,只能仔細瞧著樹木的長勢,看著枝葉哪個方向更繁茂。
這裡多是些松柏,即便是冬天也能瞧得見大致生長樣貌,等繞到了白樺林就不能透過這個辨別了。
只是火把的光芒的微末的,在這寂靜深不可測的林間只能照亮離得近的地方。若是一個人站在這裡,只會覺得無邊的孤寂,可能下一刻就要被這深淵吞噬了。
但是身後有個吵鬧的江嚶嚶,喋喋不休的,話密得緊。叫這深林立刻就失去了它本有的陰森,甚至會叫人有種錯覺,這也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地方,走兩步就到家了。
但是她不害怕就好,李燃幾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