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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搭在琴絃上不停地顫抖著,全身上下卻再找不出力氣去撥動它。朦朧中似乎有冷汗沿著額頭涔涔滑下,覆面的白綾很快濕透,有幾絲汗水滲入了眼睛,又澀又膈。她被這源自肉身的真實痛感驚到,手指無意識的動了動,琴絃頓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喑啞哀鳴。
她的守靜琴早先被她以袖裡乾坤的納物之法收起,之後修為毀去,便再無法取出。現下所彈的這面琴則是金八珍配給她的,琴音周轉之際,自不及那百寶琳琅的守靜琴空雅通透,可也是笑蓬萊中音色最美的琴。見她這般糟蹋自家的好琴,兩個丫鬟頓時急了:&ldo;道長仔細著,這可是兩年前渤海大商人送給色無極姑娘的禮物,金貴著呢,禁不住磕碰的!&rdo;
&ldo;不會彈就不要糟蹋好東西嘛,樓主偏還就縱著她,真讓人想不通。&rdo;
於這些閒言碎語,練無瑕往日倒不覺得如何。兩個小姑娘再刁鑽不饒人,活的年歲加起來也不過是她的一個零頭,與她們一爭長短,縱贏了也掙不出個什麼,何必呢?可不知為何,此刻聽在耳中只覺得分外刺心。
這便是七情焚身之苦麼?還真是比想像中的還要難熬啊……
她模模糊糊的想著,胸中一陣翻騰,下意識的張口,一口鮮血便嘔了出來。周圍響起一片驚呼聲,她卻再聽不見了。
再醒來時,嘴裡便是充斥著參湯的味道。金戰戰端著參湯,親自一勺一勺的餵給她喝,見她甦醒,聲音裡透著如釋重負的歡喜:&ldo;昨日接到二師姊的傳信,說她聽說大師姊在笑蓬萊,已經啟程過來看你。自師父拔起萍山,大師姊跟著師父,二師姊又早早的歸隱漠北,我還以為我們三姐妹這輩子都沒法子團圓一回了。現在正好,等我們三個聚齊,也讓江湖上看看我們萍山門下的巾幗風範!&rdo;
&ldo;好了戰戰,無瑕剛醒,別說那麼多閒話讓她費神。&rdo;金八珍往日四平八穩的聲音此時也有了幾分憂心忡忡。
西北之地,曾為定禪天、鎏法天宮、圓教村的佛國樂土被血海魔城所替代,洶湧魔火似有生命,無端擴張、吞噬著一切有生命的東西。聞聽說佛劍正以畢生修行強行遏制魔火蔓延,正道各方奔走,迄今未能尋到解決良策。這等風雨飄搖之際,委實不是分心他事的時候,無瑕的七情之傷日勝一日的劇烈,可素還真當真還有時間去踐行他的諾言、為無瑕之事尋找破解之法嗎?
無瑕是眉姐最珍愛的義女,若是換做旁人破了她的天人之誓,金八珍哪怕用盡手段也要威逼利誘那人乖乖從了練無瑕,然後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平平安安過日子。偏生那人不偏不倚,竟是苦境支柱素還真,徒落得進退兩難。這孩子的命也忒苦了些……
她微微搖頭,轉而引著女兒談論些花月風流的開心事。她們絮絮的似乎說了許多話,練無瑕卻沒有一個字聽見。躺在滿目黑暗之中,無人可與她相見,無人可與她相聞,這令她迫切的想要聽見那一個雅潤如蓮、佼佼而芳潔的聲音,唯一可與她交流的聲音。
素還真、素還真,素還真……
不諳世事的萍山法嗣,終於在修行盡廢之後,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思念。
更確切的來講,情之一字,本是無需學習的。
挖空心思和母親一唱一和的找些輕鬆話題來解悶的金戰戰又一次的看到屬於鮮血的殷紅之色在覆面的白綾上慢慢的暈開,喉頭一梗,再也說不出寬慰開解的話。現在看來,那日最大的失誤不是最終還是讓素還真逃掉,而是安排了他與大師姊的見面。大師姊破誓之時尚在昏迷之中,醒時素還真已然離開,對這個名震神州的名字不過是一抹朦朧無依的念想,縱有千種相思,也落不得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