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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掀起了珠簾，露出了一雙清冷至極的眼，冷麵如刀刻，一瞧便是天生的涼薄，泛紫的唇緊緊抿成一線，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ldo;只是，凡事都要付出代價，你也一樣。&rdo;

&ldo;西陵湖的赤鴉需要以鬼血來餵養，只是每取一回鬼血，你遭受的啃噬之苦都絕不亞於忘川中水鬼所受的折磨。&rdo;

成王淡然的眸子微微挑起，望著臺下靜靜發呆的如姬，悠悠道：&ldo;如何？&rdo;

如姬恍然回神：&ldo;只要有一絲一毫能讓我見到他的機會，我就不會放過！&rdo;

那時，她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甩在地上都能撞出堅硬的迴響。

事到如今，四百年倥傯而過，如姬靜靜跪著原來她曾站過的地方，頭垂得很低，以至於連眉目也不可見。

成王自高處望著她，只能看見一株紫色的花苞，堅硬又柔弱。

&ldo;你與他的緣分，早已經在四百年前就斷了，&rdo;成王望著那株彼岸花，幽幽沉沉的面上看不出悲喜，&ldo;現在本君要將一切扭回正道，你投胎去罷。&rdo;

&ldo;投胎？&rdo;如姬話說得有些怪聲怪氣，&ldo;成王既然如此慈悲，為何不能告訴我它的去向呢？&rdo;

&ldo;曾經有一個人，叫蘇珩，不，那時他已經變成了鬼，&rdo;鬼府之主突然沒了耐性，語氣冰冷，手輕輕一拂，寬大的袖擺悠悠一盪，一個幻境突然呈現在殿堂上來，&ldo;你自己看吧。&rdo;

幻境中漸漸顯出一個畫面，如水墨在宣紙上暈染而開，蒼冷的色調，暗黑的紋理，詭秘的星辰，卻因為一個突兀闖進來的人而顯出了一脈生動。

☆、第五十一章

空空曠曠的廳堂裡，那人蟬衫麟帶，衣襟上繪著蒼翠的青竹，靜靜一立便是如松身姿，深深一揖，不卑不亢，優容靜雅，寬大的袖擺溫順垂下，也順勢遮住了他深深低垂的頭顱。

判官道：&ldo;你這一世本是個賢王，國富兵強，最後卻被美色所誘，遭致民怨沸騰，落了個近親篡位的結果。但念在你之前也曾為百姓謀福，功過相抵，下一世你仍可繼續為人。&rdo;

幽冥鬼府，判官手執硃筆，又要在生死薄上橫添一筆。

無數次審判在這裡進行，善者行善路，來世福深澤厚，衣食豐足。惡者墮無明業火，再輪迴時，行的便是畜生道，當豬狗，做牛馬，供他人驅遣，一生煩勞。沒有一個人能在他筆下受得半分委屈，也沒有一個人能逃脫他前生罪孽所欠下的債。

&ldo;可孤已經不想再做人了。&rdo;蘇珩抬起頭，目光如炬，面容清俊，風華不減，唇角微微揚起一味笑，依然似當年梨花樹下的那個手握乾坤、口銜日月的帝王，&ldo;孤想要同成王做個交易。&rdo;

判官手上的硃筆一抖，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鬼府成王面前提要求，一時拿捏不定主意，眼光斜斜瞟向坐在幽深寂靜處的那個人。

無情無欲的冥主，高高坐在寶殿上萬年不動，面色依舊平靜無波，彷彿任何事情於他而言都是泥牛入海，驚不起半分漣漪。

&ldo;你想同本君做個什麼交易？&rdo;

蘇珩又深深一揖：&ldo;孤雖生活在人界，卻也翻過一些鬼神書籍，對三界之事粗通一二，據聞貴地是亡靈的收容之所，卻也極度匱乏亡靈。&rdo;

成王道：&ldo;此話何解？&rdo;

&ldo;幽冥之所以謂之幽冥，是因陰氣濕重，亡靈途徑，彼岸花花開四野，忘川河淌滿魂魄，可這些都不是成王現下所需要的，不是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