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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時歡,禁不住瞥眼過去,發覺他不知何時已換了位置,此刻正立在青銅大鼎不斷拉扯的火舌後面,漸漸有了輪廓。
我抿唇,有什麼難忍的情緒蔓延了上來,令我好想撲過去抱住他。
&ldo;公主……&rdo;
大約是見了我痴望的模樣,何用話頭一哽,再是無話。
火正七走了過來,我回神,憐惜而嘆。
&ldo;阿用,要記得我,像記得那山魅一般地記得我罷。&rdo;
火正七剛落定了腳,腦子裡傳來了他的聲音。
&ldo;莫怕,我帶何用下去。&rdo;
他逕自拉著何用,我趁勢起身,見他不敢多瞧我的正經模樣,心底漸漸淡漠。
望著他們走入闕伯臺的火正守衛行列,我隨手整理了衣襟,往那蹬鼎的刻花木階走去。
不過十來步,走得像是一生。
墜青陵臺,是我無奈絕望赴死,有驚有怕,亦是真的不想活。
玄武腹中,是解浮生狠下殺手,被驚被怕,恨解浮生,一連也恨上秦時歡的欺瞞,及至現在,我未曾求一個解釋,是明瞭時歡他不過想求證我是不是阿寧。
換做任何人,面對可能的選擇面前,都會想去求證,可他猶豫了,以及有解釋的想法,說明他是在意我的。這份在意漸被放大,足以讓我忘卻他的欺瞞,甚至,差點忘了自己也曾有過欺他之心。
闕伯梅園,是血引山魅的萬年齎恨之心,讓何用無端受累,我有愧疚,也真正面對了可見的死亡之感,亦是真切地怕過死亡。那真實之覺如今猶新,換做再來一次,我還會那般為怕。
人之常情的我怕死,也不想身邊的人輕易為死。
至眼下,像母親那般從容赴死,不同的是她以死明心,我以死明身。平靜細想,生辰那日我怨過她,如今,又想念她,也不知與她同做一件事,會不會因此有上牽繫,令我黃泉之下也可見她一見?
想想也可笑。
我可笑,他們也可笑。
人與妖,何故非要做一個清明分別?
我經歷過青陵臺之事,再那之前,我一樣同世間不解之人那般害怕和厭惡憎惡著妖,如果不是心念時歡,想來也同此間之人,偏要做一個分別。
可笑的,當是我。
天火鑒身,不過是我自私地想要他們明白其實是妖也沒什麼,活的也不過如同世人,如人一般生有情命因果,死後得無所見。
我為想為行,一番所爭,竟是陷入教化他人行事的心念之中,先生教過我,這是人生而在世,心有所見之中最不該妄行的事。
原來,先生不是避。
一個人,本沒有資格置喙他人行事,予你愛恨也好,歡喜有見也罷,也不過是他人得失。
與己所得,是自身的付出與捨去,何所為衡,何所為得,終不過是自我之感,與一個&l;你&r;字,到底是沒什麼關係的。
我嘆了氣,再不願做想,越想越覺混沌難解,也覺時歡有句話說得對,人生而為存,大抵只是一件自我消磨的痛苦煩擾之事。如我,陷於此刻的難思難惻之中,本不就是自己將自己攪得萬般苦楚了麼……
甩開沉沉的念想煩擾,我靜下心,提過衣襟往青銅大鼎走。
七步木階踏盡,我立在青銅大鼎的邊緣,熱浪翻卷,撩著我的衣袂翻飛,金玲跟著跌宕起伏做響,竟不覺有多灼熱。
長發逆卷而來,迷濛了眼前光景,反讓我將青銅大鼎下的人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ldo;你長大了,折夏。&rdo;
他並未開口,我卻聽到了他無聲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