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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踩在厚雪之境,驚涼的雪粒落下,不時打在顏面上,令人更覺清醒,亦覺能得此清醒行走是一件幸事,好過了十來年的糊塗夢境。
不輕不重的淺步跟在身後,擾亂著我心下的輕寧,無趣廖生而來,連帶落雪也失了興致,眉眼下瞭地盯著落雪地面,隨性走著。
恍然抬頭,微火依舊遙遠,如臨那一年之夢,我仍舊走在永不能靠近的參天枯樹之境,紅衣骷髏殷紅流長地賴在中心,兀自圈了一雙黑洞眼眶,不知意味地看著我。
忽地厭煩了一路沉悶的走動。
&ldo;我自來厭冷,卻猶喜了落雪時分,你可知為何?&rdo;一回身,他堪堪正踏出了半步。
沒想到我會突然停下,他不顯尷尬地收腳回去,收身立在數步之外,淡道,&ldo;世間最難解的是人心,你聰慧清傲,即便我猜到一些,定是不會認的。&rdo;
我愣然而立,猜不透自己如何在他眼中就是如此模樣,薄怒道,&ldo;人心不可測,難道妖心就可見了?&rdo;
他搖頭,輕道,&ldo;想來,我方才所言,你並未明白。&rdo;
&ldo;我只需明白你和解浮生一般皆是個妖怪就成。至於旁的,你做你的,我行我的,倒也不需明白過多。&rdo;我冷笑反駁。
他踏進半步,負手微傾懷身,平許眉眼過來,道,&ldo;你以為,我就真是了一個妖?&rdo;
他踏進無聲,無形已有壓力,我下意識地虛怕後退,見他不做反應亦不跟進,硬撐背脊,立定道,&ldo;若你不是妖,怎會活了這麼多年?哼,方才還認了自己是個妖魔,轉來便是反口,想來也是個解浮生一般的無信之妖。&rdo;
我原以為他會反駁而來,豈料,他肩頭生晃,低眉垂斂地不知思忖了什麼,離了魂似地呆立起來。
一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化了雪雕而無動於衷,不耐煩地甩了袖子想走,他卻傾懷俯手地撈了一把雪握在手心,冷清清地開了口。
&ldo;天地本有質,不外如雪,雪化了水,還是雪麼?&rdo;
我擰眉,此時的他,幾乎和梓樹之下初見的先生重合起來,儘是些瘋言鬼話。
&ldo;雪就是雪,水就是水,如何能比作一處!&rdo;我猶有薄怒地反口駁斥。
&ldo;那雪能化水,是如何道理?&rdo;他揚了輕調,似乎有心在指引什麼。
&ldo;天地有道,讓它做雪,那就是了雪,讓它化水,那也就是了水,那有什麼道理可言!&rdo;以我從先生處所學,明知萬物有道,卻始終不明白所謂的&l;道&r;到底是個什麼。
&ldo;那水,來自何處?&rdo;他生笑,清廖道,&ldo;人,又來自何處,妖,亦來自何處呢?&rdo;
&ldo;詭辯!&rdo;
我想不出如何反駁,只能一如當初應付先生那般,以避開為駁。只是心下隱隱躁動了什麼,在我腦子裡胡亂亂地攪著,令人難已平靜。
&ldo;你瞧。&rdo;
他握雪之手遞來,慢慢張開手指,手心轉往下走,及至落空之時,那一團淨雪就浮在了空中,輕盈盈地飄著。
我驚恐後退一步,怒斥道,&ldo;妖法,你果然真是了妖!&rdo;
他失笑,指尖輕彈,那雪隔空灘成了一汪水,清透變幻著各種模樣,&ldo;這並非妖法,而是世間有質為萬形,你不要怕。&rdo;
他言語柔軟,好似臨了什麼令他感覺自然的事,也就卸下了所有冷清,格外溫顧起來。
&ldo;其實,你與我,也皆不過是萬物之質,至於生而做了